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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63章 狱中对质
王兴龙被下大狱的某天晚上,孙师爷秘密来到了王兴龙的牢房,他来牢房的原因甚至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他就是想知道王兴龙哪来的勇气敢跟知府大人斗,在他和王兴龙斗法的过程中,他还是感受到王兴龙确实非等闲之辈的,他一套连环计下来,王兴龙居然还能和他有来有回不落下风的斗了好几个回合。如果不是最后王兴龙面临着严峻的缺乏毒土支撑他长远的鱼目混珠的战略计划,以及抓住了王兴龙想要速胜心理,派出周瑜打黄盖般的二管家诱导王兴龙去购买毒土,说不定这场斗争还要旷日持久下去,哪怕是王兴龙稍微怀疑投靠他的二管家是奸细,事情都不会那么顺利的。
到牢房外,孙师爷看到披头散发的王兴龙,干枯憔悴的如同一具干尸一样躺在铺满稻草的地上,阴冷潮湿,恶臭扑鼻,如同喂猪一般的残羹馊饭打泼在牢门口,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难闻的气味。孙师爷强忍着恶臭让牢头打开牢门。
牢门打开后,牢头识趣的搬来了一把椅子放到牢房靠窗明亮的地方,这地方靠窗,吹散了不少恶臭。王兴龙梦寐以求想躺在这里,但他像狗一样被枷锁铁链拴在了牢房最阴暗潮湿恶臭扑鼻的地方,连挪到靠窗的位置的权利都没有,只能遭受着沉重枷锁、阴暗潮湿、恶臭的折磨。
孙师爷看到后大怒,立即呵斥牢头:“都进了大牢了,怎么还戴着那么沉重的枷锁,还用铁链像狗一样拴在阴冷潮湿恶臭扑鼻的地方?”
牢头面露难色,支支吾吾不肯说,孙师爷身边的侍从大声怒斥道:“老爷问话,你敢不答。”说着上去就是两记响亮的耳光。
牢头这才捂着吃痛的脸答道:“回老爷的话,这牢里有不成文的规矩,囚犯家属要出五两银子才能去掉身上的枷锁,再出五两银子才能去掉身上的铁链在牢房里自由走动,睡到牢里稍微舒适的地方。这王兴龙自从关入牢里,家属都没有来探过监,小的们半个大子都没见到,自然是不能去掉他身上的枷锁和铁链了。”
孙师爷又岂能不知这牢里的潜规则,这大牢最是嫌贫爱富势利眼的地方,有钱有势的人关入大牢,住的可是豪华的单间,不但好吃好喝伺候着,甚至随便叫几个美女服侍都不在话下,跟入住豪华客栈没有分别,但穷人住进来就遭罪了,特别是出不起去掉枷锁铁链钱的,像拴一条死狗一样拴着,吃的是残羹馊饭,很多人就这样被枷锁铁链馊饭折磨死了。
孙师爷递给侍从一个眼色,侍从立即吩咐道:“将此人身上的枷锁铁链打开。”
牢头犯难,但看到侍从又将手抬起来要抽他,立即吩咐手下:“还不快将囚犯身上的枷锁铁链打开。”
狱卒赶紧取来钥匙将王兴龙身上的枷锁和铁链打开。
王兴龙早被吵醒了,在这牢房里他就没有踏实睡个一个囫囵觉,都是半睡半醒,像睡着了,却又清醒的可怕,牢里的一声咳嗽,一个脚步他都清晰的记得。他冷冷的看着孙师爷在他面前演戏,嘴角多了一抹冷笑。
看着如同枯柴一般的王兴龙,孙师爷终于问出了他心里迫切想知道的问题:“你都投入到李大人门下愿意当狗了,怎么还敢反叛李大人,谁给你的胆子和勇气敢跟李大人作对,你好好的给李大人当狗,让李大人趴在铜阳镇身上吸走八成收益难道不好吗?偏要作死,他杨红昭吸血的时候你也是老老实实的让他吸的啊,为什么换成了李大人你就要作死,李大人的权势难道比不上一个粮商?他要弄死你就跟弄死一只蚂蚁一样,我击败你之后一直在思考你为什么要反叛,百思不得其解,你一个小小的矿主,居然敢做这样蚍蜉撼树螳臂当车的事,太不自量力了吧?从你将战略转移到粮食上的那一刻,你就公开反叛并向李大人宣战了。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自己当初的那个所谓的粮食战略,如果不走这条死路,你现在依旧是铜阳镇四大家族之首,依然过着锦衣玉食一呼百应的大富大贵的人生,可你偏偏要作死。你这是何苦呢?脑子被驴踢了?”
去掉枷锁和铁链的王兴龙一下子感觉松快无比,就像将身上的千钧重担卸掉了一样。他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理了理头发,脸上无法打理的胡须遮住了他脸上的表情,他忽然放声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狂笑让孙师爷以为他被折磨到精神失常疯了。
狂笑过后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嗽过后,王兴龙才缓缓说道:“我王兴龙被压迫了那么多年,被剥削了那么多年,难道连一点反抗的权力都没有吗?而你们强权在手就可以为所欲为,横行霸道,欺压良善,难道获得了强权就可以将压迫剥削鱼肉劳苦大众变得理所当然吗?还不允许被压迫剥削的人反抗吗?那这个世道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哦,对,你们拥有强权的人就是王法,王法就是你们专门为底层人设计的牢笼,你们不但设计了王法这个牢笼,你们还用什么狗屁忠孝仁义礼智信给人们设置了精神上的牢笼,被身体和精神双重牢笼下的民众变的乖巧懂事,变的逆来顺受,变的奴颜婢膝,变得麻木不仁,变的如同羊圈里的羊羔,案板上的鱼肉,你们想怎么宰杀就怎么宰杀,想怎么鱼肉就怎么鱼肉,却不必担心他们反抗,他们是那么的逆来顺受,是那么的乖巧懂事,于是你们不断的去试探羊圈里羊羔的底线,最后你们发现羊圈里的羊的底线仅仅只是不被饿死,只要不突破这个底线,怎么折腾都行,他们根本就不是人,是权与利的道具,是财产,是奴隶,是蝼蚁,是刍狗,是数据,是不惜一切代价的代价,但就是不是人。可最终你们还是突破了那个不被饿死的最低底线,于是羊开始反抗,横竖是死,窝窝囊囊的饿死是死,造反轰轰烈烈爽一把也是死,为什么不轰轰烈烈的死呢?没饭吃的时候总得有人掀桌子啊,而我就是那个掀桌子的人。这样的回答你满意吗?”说完王兴龙费力的抱起牢门口的破罐,将破罐里脏兮兮的水倒进碗口缺了一大块的破碗里,端起脏水咕隆咕隆将脏水灌进肚子,这段话他说的畅快极了。
在王兴龙畅快的直抒胸臆的时候,孙师爷默不作声的听着,直到王兴龙喝完了水,孙师爷才缓缓说道:“就你这番豪言壮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多高尚,多伟大,一心想着怎么拯救劳苦大众呢?在我面前就不要演这种豪情万丈为民请命的大戏了,都是千年的狐狸扯什么聊斋啊,你也不过就是唯利是图不择手段的一方矿主恶霸而已,比我们高尚不到哪去,你靠着粮食问鼎铜阳镇财富和权势之巅的时候,不也没有让利于民吗?你不也用粮食吸走铜阳镇近八成的收益吗?难不成你既想当婊子,还想立牌坊?得了吧,还做第一个掀桌子的人呢?桌子没那么好掀的,这不你被掀到这大牢里了嘛。别扯开话题,你为什么不在杨红昭时期反,而要等到李大人时期才反。是看不起李大人?觉得李大人软弱可欺?”
王兴龙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笑后又是一阵咳嗽,这惹得孙师爷满脸怒容,但他强忍着不发作。咳嗽平息后,王兴龙才慢慢说道:“翻开史书,该不会真有人以为历朝历代的造反是为了劳苦大众吧!造反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成为人上人,从而设置一套可以心安理得吃人的王法,躺在这套王法里心安理得吃人吗?不论是李家、赵家,朱家还是王八家上位后不都要吃人嘛。人和动物是没有区别的,总有一些人是吃草的,而劳苦大众就是吃草的这群人,而这些吃草的人总要被那些高高在上身居高位的豺狼虎豹们吃的,这本就是世间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不必讳莫如深。我们这江山社稷跟丛林里的大猩猩群没有本质区别,无非就是几只健壮的大猩猩争夺首领的地位,而后赢家通吃,其余猩猩为首领歌功颂德而已嘛,这就是本质。只不过我输了,你赢了而已。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我无话可说。”说到这王兴龙停住了。
对王兴龙王顾左右而言他的做法,孙师爷十分恼怒,刚想将问题扯到正题上……
王兴龙似乎察觉到了孙师爷对自己扯开正题的恼怒,不紧不慢的说道:“我还真不是看不起李大人,觉得李大人软弱可欺才造他的反的,而是时机刚刚好,要是你们早点派那个乞丐李易到我身边来,我就造杨红昭的反了,可你们偏偏要在杨红昭的势力被驱逐出铜阳镇之后才派李易这叫花子来试探我,看我是不是忠心,在有实力实现粮食自给自足的情况下会不会造反,你们都这样迫切希望我造反了,我又岂能让你们失望。你们这盘棋下的长远,下的大啊。也是我命中该有此死劫,中了你们的圈套。”说着王新龙脸上涌现了不甘、后悔、绝望,片刻后这些失败者固有的神情被功名利禄转头空的坦荡释怀的神情所取代,他眼里噙满了泪水。
见王兴龙扯到了那个具有尝土配制肥土天赋的乞丐李易,孙师爷觉得是该让王兴龙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即便是死,也让王兴龙死的明明白白。孙师爷长叹一声,颇有些英雄惜英雄的韵味在这叹息声中。他道:“这叫花子李易不是我们的人,他配制的肥土没有问题。他不过是一个遭受谣言嫁祸的无辜受害者罢了。”
王兴龙听到这话,震惊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愣愣很久才自言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怎么解释我种出来的大米是毒大米呢?不是他配制的带毒的肥土又怎么会导致我的大米是毒大米呢?不可能,他就是你们的人,我早就派人去刺杀他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已经在阎王爷那里受审了。你到现在还想对我来一招杀人诛心吗?告诉我杀错人了,他是被冤枉的,可笑至极。”王兴龙恶狠狠的看着孙师爷,一副想要冲上来跟孙师爷拼命的架势,两个侍从立即挡在孙师爷身前。
孙师爷也没有急着去辩驳,而是像讲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一般不紧不慢低声说道:“从你将战略重心从开矿转移到生产粮食上,就等于你将反叛的宣战书甩到了李大人脸上,去打李大人的脸,李大人又岂能容你刚投靠就反叛这等恶劣的打脸行径,于是就派我来收拾你,而我手里恰好有一件大杀器,这大杀器就是能让人患上痛痛病的毒土,李易根本就没有在肥土里掺入毒土,一来他没有毒土,二来他也不具备获取毒土的实力。”孙师爷起身背对着王兴龙,看着牢房那个不大的窗口,接着说:“小阳江是铜阳镇的母亲河,铜阳镇的水田灌溉全靠这条江水,自你宣布将战略转移到生产粮食上后,我就命人不断的在小阳江的源头处倾倒毒土,而这毒土里的毒素易溶于水,被毒土污染的毒水就源源不断的流到你王家的庄园农田里,被吸收到稻穗里,进而吃尽了铜阳镇民众的肚子里,毒素积累诱发痛痛病的发作。”
听闻真相的王兴龙气的浑身发抖,举着颤抖的手指着孙师爷骂道:“姓孙的,你做下如此伤天害理的事,你不得好死你天打五雷轰,你这杀千刀的恶贼,你……”剩下的脏话还没骂出口剧烈的咳嗽从王兴龙的胸口席卷而来,他扶着牢房的木柱一边咳嗽,一边拍打胸口。
等咳嗽逐渐平息后,王兴龙噗通跪倒在孙师爷的脚下,抱着孙师爷的腿哀求道:“都说有一丝良善的人祸不及妻儿,我知道你们将我关在大牢里目的是引诱我女儿,想抓我女儿,不然抓捕我那天晚上就故意纵容愤怒的百姓将我打死了。孙师爷我求求你放过我女儿和妻子吧,她们是那种走路见了蚂蚁都绕着走不忍踩到的信佛之人,我求求你放过她们好不好,我种下了种种恶果死不足惜,可是她们是无辜的啊!”
见王兴龙跪着抱着自己的腿哀求,孙师爷厌恶至极,但看到王兴龙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哀伤至极的神情,孙师爷的心也软了下来,他也不想一个花季少女落到李洪这等色魔手中,如果真落到李洪这色魔手中,虽说不是自己直接害的,也是间接害了她,罪孽也有自己的一份。孙师爷轻叹道:“我尽力而为吧。”说着带着侍从匆匆离开。
王兴龙看着孙师爷离去的背影,看了看铺在地上的稻草,又看了看牢房上的木梁。他早就想做这件事了,只是苦于身上的枷锁和铁链让他行动不便,此时身上没了枷锁和铁链的束缚,他终于可以做这件事了,做了这件事,女儿也许就安全了,不会为自己冒险了,也就不会为了自己做出自投罗网羊入虎口的傻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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