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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番外一
有人去给老师告状，裴川和许菲菲打起来了。
最后裴川仍然是没有给小贝瑶开这扇门，黄昏时她蹦蹦跳跳回家了，心无芥蒂。
幼儿园用不着上什么课，教会小孩子数数，然后玩一些游戏就可以了。
余茜老师有些尴尬，安慰他道：“没关系呢，我们裴川再换一个新朋友好不好？”
毕竟才学着适应，他走路的姿势还有些怪异，如果走得快了，会特别别扭。
现在脸上溅了果汁，还被同学笑话了。许菲菲当场哇哇大哭，她生气地把裴川的水杯扔了回去。
那年开始，每年贝瑶生日她都会来送一次蛋糕。
裴川听见他们小声议论：“他小腿不是没了吗？现在怎么能走路了。”
今天贝瑶的头发没有扎起来，她头发细软，发尾隐隐有些黄。
然而内心曾经柔软又奇怪的种子，还懵懂得未生根发芽，就被无尽的羞耻心扼杀在了极寒中。
蒋文娟只好让他扶着栏杆自己练习。
贝瑶有些生气：“他衣服里进了雪，不许打他了。”
他衣服湿了许多，面容却平静异常，仿佛被欺负的不是他。
贝瑶杏儿眼清澈，脸颊粉嘟嘟的：“我也尿尿了。”她说的是年初，不小心尿床，还被赵芝兰打了小屁股。
陈虎说：“你不来就算了，做什么帮他，你想和他一边吗？”
当初羡煞旁人的两夫妻，离婚竟然是静默无声的。
她也长大了些，身后的小熊猫一晃一晃，和向彤彤手挽着手。
裴川半边脸在泥水中，不住地颤抖着。
她说：“不许丢了，他会冷。”
赵芝兰不好解释，最后轻轻叹息道：“傻闺女，你长大就明白了。”
本来该过年了，蒋文娟怕儿子自闭，推他回去和其他小朋友玩。
这下可不得了，好多个雪球朝着贝瑶和裴川砸过来。
上小学的时候，裴川也是一个人坐在背光的角落。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丁文祥想知道同样断掉的东西，接成假的是什么样子的。
裴川没有动。
据说丁文祥小时候在农村，有一根手指被闸猪草的闸刀斩断了。
然而在班上裴川并没有朋友，同学们虽然好奇，可是也没有来问他。
她语序颠倒，难为赵芝兰听懂了。下冰雹那天，裴川尿湿了裤子，那一晚没有人接他回家，第二天那个孩子就沉默地拒绝再去幼儿园。
余老师接着道：“善良又勇敢的小朋友，到时候会多发小红花哦。”
意味着可以站起来，不用坐在轮椅上，他可以自己走路上学放学，裤管中也不会再空空荡荡。
这是过年，他也喜欢过年，不想一个人在家里坐在轮椅上孤单地看电视。
蒋文娟却觉得很高兴：“那谢谢你们了，小川，好好和小朋友们玩啊，有事叫妈妈。”
裴川怔了怔，许久没有说话。
学前班另一个男老师郑老师说：“小朋友们要和平相处，相互道了歉，你们就是依然好朋友。裴川，你是小男生，先给菲菲道个歉吧。”
她护着伞下的小少年：“我们回家吧，裴川。”
贝瑶虽然反击，哪里是他们的对手，被砸疼一下子就哭了。
然而也有好处的，比如说，许菲菲悄悄用他橡皮擦，小男孩只是忍了忍，没说话。
然而他尚且不是少年，哪能挣得开几个大孩子的束缚。
许菲菲懵了，她下意识攥紧不肯还给她，杯子里的水洒出来，溅了她一脸。
九六年夏天，一场冰雹结束好几天后，贝瑶的烧也退了。
天幕灰沉。
裴川抬起头冷冷看着她的时候。
一遍又一遍，从清晨到黄昏，他像个学步的幼儿，艰难又充满希望地练习。
在这个年代，假肢的技术还并不完善，然而对于快十岁又早慧的男孩子来说，裴川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蒋文娟默默地离开了他们的生活。
“爱哭鬼”长睫上落了雪花儿，身上带着牛奶味，她说：“裴川哥哥，我去给你喊妈妈，你快回家吧。”
九月初秋，树叶新绿，他明明脱离了幼儿园，可是新环境似乎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裴川沉默着给了一块，小姑娘摇摇头，说话时牙漏风，软乎乎的：“不用不用，谢谢蒋阿姨，谢谢裴川哥哥。”
孩子们都怕挨骂，一溜烟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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