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大结局 故人归
谷雨和惊蛰都吓了一跳,唐叔忙问:“夫人怎么了?”
沈妙抚着自己的小腹,心中也有欣喜油然而生。她就知道,谢景行一定能做到。
她说的太心酸,太绝望,沈妙安慰她道:“臣妇也是一样的。其实没有人的一生一直都是平安顺遂,自打臣妇出生,除了父母兄长的关切,没有一刻老天赏赐过好光景,臣妇从来不敢去盼望这些,所以事事只得相信自己。遇着殿下是臣妇的福气,可若是没有殿下,臣妇的路就算再艰难,也会走下去。”顿了顿,她道:“皇后娘娘也是一样,就算皇上先离开,可是皇后娘娘也当想想自己,为自己而活,路再难,走下去看看,这也是皇上愿意看到的。”
沈妙皱眉:“也就是说,宫里和百姓,二者选其一?”
如今傅修宜却要将这个已经废止的法子再一次拿出来,用在叶楣身上。而砍掉四肢的美人盂,是美人盂中最下等的一种,已经失去了美感,只剩可怖。
如今大业已毁,傅修宜还想跑路,这怎么可以?
马车在遮阳山停了下来。山脚下处处好风光。
那嬷嬷安慰她:“没关系,女人生孩子都要流血的,不怕。”
“虽然打碎了一坛,却还有另一坛,皇上若是不嫌弃,改日里寻个风凉的日子,到翠湖亭里去,臣妾愿意与皇上对饮。只是却没有亲王妃他们的份。翠湖亭里夏日风景很好,今年的荷花开的也很盛……”显德皇后仿佛没有听到永乐帝的话一般,自顾自的说着。
众人皆是喜出望外,罗潭几乎都要高兴晕了过去!可是还未等他们一口气缓下来,便又听得李婆子的惊呼:“亲王妃,您挺住,别睡!别睡!”
纱帐放下,屋外,高家家主终是到了。
连莫擎这样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都看起来憋得脸通红。从阳上蹿下跳个不停,只道:“临走之前和铁衣打了个赌,我赌生的是个小郡主,可是押上了我的全部身家,要是亏了,这回媳妇本儿都不保。”
直到陶姑姑来催她上塌休息,显德皇后才起身。亲眼见着她梳洗了上了塌,陶姑姑才离去。
但也正如沈妙说的那样,无论怎么样,他们的处境并不会因此而有一丝改变。
永乐帝微微一笑,正要说话,却突然觉得眼前一黑,脚步一个踉跄,一头栽倒下去!
裴琅冲进屋里去,沈妙盖着被子,她的脸色苍白无比,她对身边的刘婆子和李婆子道:“没关系,孩子保下了,便好了。”
大凉攻占秦国旬阳,至此,三国分立的局面在绵延百余年之后,终于被年轻的睿亲王打破。群雄逐鹿就此告一段落,宏图霸业,最后花落大凉。
外头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地牢里传的分外清晰。
一网打尽,不喜欢缠缠绵绵,干净利落,的确是谢家人的风格。
沈妙垂头看着自己的小腹。八个月的日子,就这么平静的度过了。似乎和往日没有什么不一样,哪怕是硝烟战争,都能以很平和的态度去面对。不仅是因为对自己亲人和爱人的信任,更因为她明白,腹中还有一个小生命在与她一同成长。
邓公公抹了把额上的汗,道:“亲王妃……”
她心中憋着一口气恶气,她从来没有如如今这般的恨过一个人。傅修宜毁了她的容貌,她自知翻身无望,于是干脆临死之际将自己的愤怒和仇恨全部倾吐。可是畅快过后便又清醒过来,她差点忘了,傅修宜是怎样的人……
于是这一战,不管是大凉,亦或是明齐和秦国,都是下了十二万分的赌注,几乎是拿着身家性命在赌。
“行止,我来见你了。”她轻声道,将那药瓶里的东西一饮而尽。
周围一下子变得寂静起来。
“卢家余孽中,卢二小姐的夫君是武官,其中豢养了一批私兵,当时并未在陇邺,而是在陇邺以外的郊外,扮作寻常人。这些人和叶家有往来。当初叶家出事的时候,叶茂才曾给过这些人一笔巨财。如今这些人车马完备,已经打算攻城,正与城守备交手。”邓公公道。
那一晚,沈妙和显德皇后坐了很久。她们说的话很少,却又好像说了很多很多。
信里倒是没什么特别的,都是说他自己过得还不错,又很自得的夸耀了一番自己的功绩,顺带将傅修宜批了个一文不值。说傅修宜除了在夺嫡一事上手腕还行之外,于治国之上,实在是乱七八糟。明齐的朝堂乱的不成样子,根本不用太过操心。
罗潭想了一会儿,便也觉得有道理。就道:“虽然他们不知道,可我这个姨母是知道的。”她小声道:“虽然不知道是小侄儿还是小侄女,不过想到一个小肉球,就觉得很喜欢啊。”
若有一日他不幸离去,碧落黄泉,你也要跟随。这是你的决定。
留在睿亲王府的一些墨羽军,后来也跟着沈妙进了宫。她心中清楚,眼下已经不是可以选择的余地。卢正淳和叶茂才最后的一招,就像是刻意给人恶心似的。若是沈妙只顾着自己不管百姓的死活,此事一过,日后就算谢景行登基,也会落得一个自私冷酷之名。一个帝王在初登帝位的时候,最重要的就是人心的拥护。若是失了天下民心,一开始,基业就不会稳固。
没有一个朝堂是完全稳固的,尤其是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
“臣妾知道什么?”叶楣问。她仍旧自称为“臣妾”,似乎这样,就还能证明她仍然是傅修宜宠爱的嫔妃,在明齐的后宫中如鱼得水一般。
裴琅见他们二人说的热闹,便也摇头一笑,道:“熬过这段日子就好了,只希望乱党余孽不要在这时候生出其他事端。”
而他礼仪过后,却是出人意料的走到一边,诸位朝臣不敢抬头,直到听到帝王声音响起:“立后。”
她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有了身孕,却又觉得冥冥中一切又是注定了的。
她也的确感到了绝望,甚至失去了斗志,觉得老鼠啃食脚趾头,发出什么声音都不可能改变什么了。
裴琅的目光落在沈妙凸起的腹部,迟疑了一下,问:“大约…。也就是这些日子了吧?”
“后来呢?”永乐帝问。
罗潭成日在宫里,显得有些无所事事。沈妙和裴琅看折子,她帮不上忙,索性将全部心思都放在沈妙的孩子上。宫里人多手杂,吃食更是要用一万二十万个心,多少女人的孩子就是在吃食上不明不白的丢了的。罗潭干脆每天搬个小凳子,守着御厨房,便是有陶姑姑惊蛰谷雨也不行,各种东西都要亲眼见着煮食。
传位诏书已立,传国玉玺在握,从此以后,大凉朝,天下迎来一位新的主人。
“你们不信,尽管来试试。”他似笑非笑道。
“皇上看臣妾,是否有什么不同?”显德皇后看向他:“是否也会觉得,这一生关于臣妾的这个选择,是非做不可的么?”
沈妙端坐在殿中央,大殿很宽敞,宽敞的过头,就显得有些寥廓。裴琅坐在一边翻折子,沈妙在殿中瞧着晌午时候朝臣送来的一些文书,至于罗潭,便是不知道从哪里寻了个九连环摆弄。陶姑姑和邓公公立在一边,不时地将茶水温热,看上去各自都有各自的事情,反倒是忙碌的很。
罗潭伸了个懒腰,她摆弄了一晚上九连环也没解开,倒也不是笨不笨,一夜的心思都没在九连环上,能解开便也是奇事了。她打了个呵欠,虽然兴奋,却也难掩疲惫,道:“小表妹,这危机解了,我陪你一夜,也算得上有一点点功劳吧。”
“可本宫不一样。”她看着自己长长护甲上的红宝石,道:“本宫家中富庶安定,与朝廷之中纷争亦没有矛头,生来无忧。本宫遇着皇上,便觉得,人生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成为他的妻子,与他相携一生。”她手肘撑着脑袋,慢慢的说话,仿佛下一刻就要睡去,然而她还是在说的。
罗潭差点没被自己嘴巴里的糕点噎着,若是旁人,她便早就说回去了,不过对方是皇后,便只能可怜巴巴的看着沈妙。
不过,卢叶乱党却在城外变本加厉的发动进攻,竟是十分疯狂的模样。
越到后来,秦齐两国反倒是显得优势不明显了些。虽然也有胜场,却渐渐已经倾显颓败之势。
沈妙前生生孩子的时候,从某种方面来说,是裴琅陪着她一同度过的。没想到今生,谢景行不在身边,亦是他陪着度过。
裴琅的目光落在两个孩子的身上,眸光微微一黯。
相比之下,大凉带的兵马,甚至能算得上是少的了。
显德皇后沉默了很久,久到沈妙以为她压根儿没将自己的话听到耳中去,才听到她道:“亲王妃,谢谢你。”
“好。”开口的却是永乐帝,他看着沈妙,道:“既然如此,就不告诉他。”
十五大闹,谢景行让墨羽军众人推开,不许插手,果真是跟两个小子杠上了。
春日杏花枝满头,微风拂过,花瓣纷纷扬扬的洒下来,铺了一地的花香。鸟儿站在树枝啾啾啼叫,满眼都是热热闹闹的。
显德皇后坐在床前,永乐帝已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