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妥协与交换(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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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依据对智行的审问结果，莫小丰判断程百里多半是潜入了邺都，可出于稳妥考虑，他仍决定暂驻朱家堡，并向滏陉关的长孙猛发去公文和绘影图形，要求严密盘查出入关的各色人等，以防程百里西窜逃回洛阳。

在亲自坐镇督捕程百里的同时，莫小丰也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刘家洼子方面，期待能够利用智行来钓出他的上下线来，好顺藤摸瓜，挖出蛰伏于邺都附近的雪隼，一举查清几起悬案的真相。

为了转移对方的注意力，莫小丰下令在朱家堡继续讯问，排查帮助程百里潜逃的嫌疑人，同时，他每隔一天都会秘密前往距朱家堡并不太远的“冶庐”，向驻守在那里的单四等人询问动静，并亲自对现场进行重新勘查，希望可以寻找到种长乐师徒留下的蛛丝马迹。

但是，一晃四五天过去了，无论是滏陉关，还是“冶庐＂，刘家洼子，都没有取得任何进展。整个局面如同一潭深不可测的死水，平静得仿佛镜面一般，甚至连圈涟漪也不见泛起。

倒是在他进驻朱家堡的第三天，陈长猷从城内返回了朱家堡，并带来了宫城内的最新讯息。

虽然陈长猷没有明说，可从他带来的讯息当中，莫小丰明显感觉得出，大哥贺崇对这位新入霸府仅数月的记室参军是相当尊重，并且信任的，不仅在会见陈长猷的当天就采纳他的建言，释放了除尔朱文畅，蔡尚津等个别人之外的全部禁军，恢复了宫城原先的宿卫，而且居然一改强势做派，主动去向皇帝道了歉，认了错，并提出辞去所兼任的中书监一职，举荐由高阳王源斌继任。这样一来，皇帝在对贺崇进行一番慰抚之后，也就绝口不提要下罪己诏一事了。因为泉永潜逃而引发的一场轩然大波至少从表面上看来在两三天内迅速平息了下来。

＂那么泉永呢，还被拘押在大将军府吗？＂莫小丰听罢陈长猷的讲述，关切地问道。

“应娘娘的要求，已移交内侍监鞠问了。”陈长猷淡淡地答道。

掌管内侍监的彭兴是须臾不离皇帝左右的，将泉永移交由内侍监负责鞠问，等于把他还给了皇帝！

莫小丰震惊之余，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遂征询陈长猷的意见道：“三台那边还拘押着一干军吏士卒，正在追查三台纵火一案的真凶，要不要停下来，好腾出人手去查别的案子？”

陈长猷却笑着摇摇头，道：“那倒不必。三台走水，殃及数千百姓，官府岂有不一查到底的道理？＂

莫小丰眨了眨眼睛，附和道：“参军说得在理，那就叫卫祥带人继续查吧。”

陈长猷见他懂得自己的言外之意，赞许地点了点头，又道：“大将军即将兼任尚书令，有意举荐在下入尚书台任职，在下虑及身负之使命，遂谢绝了大将军的好意。目下最可担心者，乃是种长乐师徒的去向。倘若彼为西朝所掳，势必对我朝构成极大威胁，故而在下决意前往洛阳探听消息，这里就交由太原公一人主持了。”

“参军为何要去洛阳探听消息？”莫小丰不解地问道。

“卫玄策不是去了南道吗？如果种长乐师徒果真为西朝所掠，主持其事者必是此人，在下到洛阳便于就近打探消息。”陈长猷略一犹豫，接着说道，“再则，侯司空受丞相所托，负责与西朝联络等事宜，或许从他那里也能得到些讯息。”

他话说得虽然含蓄，莫小丰也听懂了：原来向西朝派遣谍候一事是由侯鉴主持的，陈长猷此去洛阳，极有可能想通过侯鉴布设在关中的谍报网了解种长乐师徒是否确被掠至了西朝。

联想起陈长猷此前曾推测种长乐师徒可能是自毁＂冶庐”，不辞而别一事，莫小丰顿时感到种长乐师徒的去向事关重大，其紧要程度甚至超过近来京几发生的所有事情。

陈长猷见他沉吟不语，遂叮嘱道：“如您所说，通过智行，程百里来找到可能潜藏于邺都的雪隼，也不失为追查种长乐师徒去向的另一条途径。但在下需要提醒的是，雪隼其人与柔然汗庭颇有渊源，为确保丞相西征无后顾之忧，目前还不宜将其视作敌国安插之谍候。＂

莫小丰点头表示记下了，趁势请求道：“参军此去，如果得便，能否帮忙查一个人？”遂将沈七襄和谷小乙的身世之谜择其大概向陈长猷作了介绍，最后说道：＂根据当年雪隼曾和兰馥子相好，以及后来兰馥子被逐出咸阳王府这两件事判断，谷小乙或者沈七襄很可能是雪隼与兰馥子所生之子，倘若参军能访得兰馥子离开咸阳王府之后的详细情形，则不但有助于查清谷沈二人的身份，而且对雪隼也可形成牵制，令其不至在邺都再横生事端。”

“好吧，在下会尽力而为的，就此告辞了。＂陈长猷起身冲莫小丰拱手施了一礼，转身扬长而去了。

此后的两三天里，案情依然没有取得丝毫进展，眼瞅着军士们已将朱家堡的男女老幼挨个询问了一遍，而隔壁的刘家洼子仍不见有任何动静，莫小丰遂动了率队暂时撤出朱家堡，另作打算的念头。

就在这时，段青竹带着侍女文绣忽来寻到了朱家堡。一走进莫小丰所住的院子，她先是把院子里的每个房间都搜查了个遍，确认没有年轻女子之后，方直奔上房

来见莫小丰兴师问罪。

“晋阳乐，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娘娘那日说得明白，要你在南城，北城各相看一所宅院准备成亲，可你倒好，一连几天都不见人影！若不是遇见了这位小兄弟，我竟不知你躲到了这里！”段青竹也不顾有侍卫在场，劈头盖脸地冲着莫小丰嚷道。

莫小丰望一眼站在门外，随段青竹同来的谷小乙，吩咐众人退下，起身亲自关上房门，方压低声音呵斥道：“你瞎嚷嚷什么？谷小乙没和你说，我正在带人查案吗？”

段青竹自幼与贺嵩嬉闹惯了，见他说得如此郑重，不禁气极而笑道：“哟，几天不见，你什么时候变成了个威风八面的大官人啦！哼，来之前我问过大哥，他说你只不过是个挂名的京几大都督，所有衙务自有旁人操持，用不着你费半点心思。我瞧你分明是想逃婚！”

说着，掉头朝外就走。

莫小丰担心她去找皇后告状，忙拦在门前，好言好语地劝说道：“你别急着走呀，既来了，好歹在这里吃顿饭，歇歇脚嘛。”

段青竹并不是真心要走，听莫小丰挽留自己，心下欢喜，佯做无奈道：＂那好吧，我倒要瞧瞧，你是怎么查案的？”

见她这么痛快地便留下来不走了，莫小丰咧了咧嘴，真想抬手打自己一个耳光，喑骂自己：你贱不贱哪，她是你表妹，不是你未过门儿的媳妇，你留她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