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一往情深(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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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玉登门贺喜令莫小丰既感意外，又有几分窃喜。他站起身，趁送柳十三娘到堂口的机会，悄悄观察着她二人碰面时的反应。

出乎他意料的是，柳十三娘似是和萧玉颇有默契：彼此只微微点了点头，未打一句招呼便擦肩而过了。

＂看样子，柳十三娘的确是知道南朝副使即是步摇的，而萧玉则应是不愿被旁人知晓她系女扮男装，才未和柳十三娘相认的。＂莫小丰暗自思忖道。

萧玉向他道了贺，又回答了关于她伤势恢复情况的询问后，便将话题引向了贺崇，问道：＂大将军何时自晋阳返京的？渤海王的身体康复了吗？＂

待得到答复后，略一犹豫，请求莫小丰道：＂如果方便，我想去见一见大将军，不知可否？＂

以萧玉南朝副使的身份，她完全可以堂而皇之地前往大将军府去见贺崇，尔今却借登门道贺之机向他提出要见贺崇一面，显然是想要自己安排她和贺崇私下会面。

不知怎地，莫小丰在领悟了萧玉真正用意的同时，忽然想到如今和她同住在宝林尼寺的静姝师太，禁不住微微摇了摇头。

萧玉看到他摇头，脸上现出失望的表情，说道：＂如果不方便的话，能否请您带句话给他：待来日李睦陛见时提出的和亲请求，还望他莫要拒绝。＂

“原来南朝提出的所谓和亲，就是要将萧玉许配给大哥贺崇呀！＂

莫小丰恍然省悟的同时，又不禁回想起数月前在城北双柏堂中，贺崇当着父亲贺浑的面儿信誓旦旦地声称自己非李氏（即静姝师太）的那一幕，便感到有些为难，稍作沉吟，遂对萧玉说道：＂大哥两天前刚刚回京，府中人多眼杂，恐怕不便见郡主。您看这样好不好：我会将郡主的住处及您想要见他的意思转告给大哥，待得空时，他当会去寺中与您见面的。＂

萧玉听了，脸上掩饰不住地露出了笑容，向他致了谢，又说了一会儿闲话，便起身告辞了。

莫小丰眼瞅着萧玉那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心里叹了口气：＂但愿她能早一天知道静姝师太和大哥之间的情谊，到时再做出冷静的选择吧。＂

由于柳十三娘要随他前往李鱼川迎亲，而柔然使节在和他达成妥协后不日也将返回漠北，因此在离京动身前，莫小丰决定在人手安排上重新作一调整：卫祥自紫陌驿撤回城里，揽总负责继续追查西朝谍候等事宜；谷小乙原差使不变，继续在朱家堡蹲点守候，有事向卫祥禀报；黑皮转而协助崔昂对严选之进行跟踪，监视；发挥单四在勘察案发现场和推理方面显示出的过人之处，命他负责接手勘破程百里被杀一案。

待诸事安排停当，莫小丰于次日辰时率领随行一干人在城外紫陌桥头与前来送行的源斌等众位朝臣拱手作别，踏上北上赶往李鱼川的路途时，心中不免留下了一丝遗憾：＂为何与他情同师徒的杨遵始终没有露面呢？＂

李鱼川位于赵郡西北部，距邺都有三百多里的路程。若按一天百里的行程估算，大约需要三天方可到达。

莫小丰虽不甚情愿，可考虑到他此次前去迎亲有相当大的用意是为了向沿途百姓及那些在暗中盯稍的人们显示父王贺浑尚在人世，朝中政局稳定，因此也就任凭陆冲，柳十三娘等人摆足了迎亲的架势，一行近百号人无不身着红装，头前鸣锣开道，招摇过市般地引得沿途的路人驻足观看，议论纷纷。

最令莫小丰感到啼笑皆非的是，从紫陌桥头辞别了前来送行的众人，出发不久，柳十三娘就发现了他胯下骑的是一匹黑不溜秋的青骢马，乍乍呼呼地非得说什么骑黑马迎亲不吉利，再三絮叨着坚持要他换一匹枣红马来骑。

莫小丰拗她不过，只得暂时舍了心爱的青骢马，另换了匹枣红马来骑。所幸他经过这段日子的练习，骑术已大为精进，即使更换了坐骑，也还勉强应付得下来。

一路之上，柳十三娘像个神婆似的不停地指指点点，终于激起了单五的不满。他眼瞅着柳十三娘高坐在崭新的红毡驮车之上，手舞足蹈地指点着众人何时缓进，当避过哪处水塘，俨然像是整个队伍的主人，心中有气，便悄悄窜掇独自骑着一头青驴默默走在一旁的莹心也坐到驮车上去。

＂单大哥，听说这驮车在前去迎亲的路上只有像柳大娘这样的才坐得，我坐不大合适吧？＂莹心抬头望了一眼坐在驮车上的柳十三娘，为难地说道。

＂妹子，你甭听这婆子瞎说，她既坐得，你为何坐不得？＂

单五这头劝说着莹心，忽然提高嗓门，冲柳十三娘叫道：＂喂，柳大娘子，你没看到莹心骑的也是头黑驴吗？怎么样，叫她也到车上坐着吧！＂

柳十三娘扭头一看，见莹心骑的确是头黑驴，倒也无话可说，只得强笑着冲她招招手，示意她上车同坐。

莹心人很机灵，一坐到驮车上便主动和柳十三娘攀谈起来，她专拣柳十三娘爱听的话说，逗引得柳十三娘谈性大起，浑然将指点众人的事抛在脑后，只兴致勃勃地和莹心一人聊起天来。

单五等人见此情形，都禁不住地偷着乐，同时也暗自夸赞莹心聪明伶俐，没费什么工夫便治住了讨人嫌的神婆。

对于柳十三娘过于积极，甚至近乎疯癫的表现，莫小丰有着不同于旁人的看法。他认为柳十三娘之所以如此，无非是想尽力显示出其是受段青竹之托，来帮助他顺利迎娶到李祖媛的。与此同时，也不排除她是为了掩饰真正的目的而有意表现得格外积极。

总而言之，柳十三娘越表现得与众不同，莫小丰对她的怀疑就越增添了几分。

和柳十三娘相比，莹心一路之上的表现反倒令莫小丰越发琢磨不透了。在她被单五窜掇着弃驴登车之后，便一改先前沉默安静的做派，十分殷勤地和柳十三娘拉起了家常，轿厢里不时传出一阵阵欢笑之声。

＂莹心是在有意配合单五牵扯住柳十三娘，以防止她指手画脚呢？还是她对柳十三娘也起了疑心？＂

莫小丰对此感到有些吃不准。

在他想来，莹心既是李嫔安排随他前去迎亲的，多半应是皇帝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如今见莹心同柳十三娘二人聚在一处说笑个不停，倒令他感觉轻松了许多：至少这两个女人看似相互之间并不了解对方的底细，并且都对对方产生了相当的兴趣，这么一来，对他的关注或许就会有所减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