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拔榆次(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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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伐燕，赵军的进军路线与去年相似，燕王的付出也与去年大致相当，但两国的实际损失要惨重得多；由于两国都有大片土地错过了春耕，这会对本国财政造成极大影响；一座座城池被必须用武力攻取，双方都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燕国尤其严重，许多城邑被屠；战争所过之处，民不聊生，发生饥馑几乎是必然是事情。

而对赵国来说，撤军的过程也决谈不上容易。他们沿着进军的路线撤军，他们也将被饥饿所包围。经过比较，大家认为东路军进军路线被兵较少，城邑基本完整，农事活动没有被打断，秋收后应该有新粮供应军队；这条道路由于都是水路，行军的负担要轻不少；而且安平是赵武灵王的重臣公子成的封邑，他出钱出粮供应大军，赵王是会给予补偿的，应该不会被拒绝。遂决定山东的十万人走这条路回去。

山西的十万人则西行入代郡，在那里获得补给后，再经翻越灵丘的一处山口，就进入霍人。霍人已经属于太原了，有一部分太原士卒就来自霍人，其他人沿呼沱水河谷就能返回晋阳。这条路沿途都是赵国县城，可以获得一些补给。但要在山间河谷中跋涉千里，很可能躲不过寒冷的冬天了。

由于燕地破坏较大，燕下都已经无法直接调运战争赔款，燕王允诺，将在新年之后将承诺的钱帛运到邯郸。赵人和魏人离乡了近一年，早已身心俱疲，无心与燕王纠缠，一心想赶在冬天到来之前，返回家园。

山西的军队先行登山，前往代郡。乐乘为他们准备了十天的糇粮，约十万石。伤员暂时留在代郡养伤。乐乘还给他们安排了向导。在山地中行军，道路不熟，错过一个山口，可能就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东路赵军的撤退比较顺利。燕国的商人再次提供了船只，费用由燕王在赔款中扣除。山东赵军将辎重、伤员全都装上船，步兵则沿河流两岸轻装前进，行程果然加快不少。从燕下都到高阳，高阳到安平，安平到巨鹿都在二百里左右，大致是四天的行军路程。获得一次补给维持四天还是可以接受的。所有部队顺利地回到了家中。不用说，几家欢喜几家愁。

相比起东路军的顺利撤退，西路军就坎坷了。他们刚刚翻过灵丘的山口，进入霍人，就得到太原被秦军进攻的消息。这下，这支部队慌了神。除了霍人的士卒能够返乡留下，其他部队土崩瓦解，一部分被乐乘派来的人带回代郡，其他人四散，自行回乡。

就在各地沉浸在秋收的喜悦中时，平阳一支千人的军队突然北上，占领了五十里外的赵城。赵城身后的霍城立即闭城自守，同时飞报晋阳。

几天后，河东的大军源源北上，包围了霍城。他们的箭射得奇准，往往能够钻过垛口，射中城上的守军；而且箭多得似乎无穷无尽，一次齐射就几乎清空了城上的士卒，最后，无论官员如何威逼利诱，邑民就是不敢上城。只两天，霍城开城投降。

这时，晋阳周围的城邑还在忙于秋收，晋阳得到警报后，还来不及征集军队，界休、邬、祁等汾水东岸各大城邑就先后落入秦军手中。这些大邑中的能战之士都被征调，参加伐燕之战，所余士卒不过几百人，其余都是老弱，根本不是秦军的对手。晋阳为了防御秦军的进攻，只在赵城和霍城保留了完整的军力，赵城和霍城失守后，太原几乎无可用之兵。等到祁城失守，晋阳守已知城池难保，连夜率领家小、官吏出逃，到霍人据险而守。

榆次是太原仅次于晋阳的大城，与晋阳夹汾水而立，背靠太行山。这里是所谓井陉的进出口，占领了榆次，就控制了井陉道，切断了赵国的东西交通。晋阳守逃离后，榆次依然闭城自守。秦人一路攻城拔寨，诸城邑望风而降，那些城邑中的头面人物纷纷率领自己的家眷出逃。由于有汾水的阻隔，他们通常逃往榆次而不是晋阳。这些豪门大族通常都拥有自己的私人武装，看家护院，甚至相互攻伐，有一定的战斗力。分散开来不是秦军的对手，但现在集中到榆次城中，成为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榆次城东、北有山，西有河，只有南边一个方向可以接近，所以专门在城南部修建起一座郭城，要想打破榆次的防御，相当于连续攻打两座城池。蒙骜率军一万来到榆次城下，尝试用弩箭对射了几次，榆次城较高，弩箭射击的效果并不令人满意；而城上居高临下射下箭来，还有相当的杀伤力。蒙骜遂将部队屯驻于城下，就近取粮，同时命令河东再增派一万人；同时，将身后祁城、阳邑等大邑的所有男丁全部征发，命令他们在城外筑垒，似乎要做长期的围困。

从平阳到榆次有将近五百里，援军到达大约需要十多天的时间。这段时间里，蒙骜更注重的是汾水对岸晋阳的动静。他希望通过对榆次的进攻，逼迫晋阳出兵救援，这样可以在汾水岸边大量消耗晋阳的力量，为夺取晋阳创造条件。但晋阳一直没有出兵，一直闭城自守，内外消息不通。弄得蒙骜也有些疑惑不定。

十多天后，平阳的援军到达。蒙骜让民工再次出去，到榆次城外百步以内的地方垒筑土山。

从营栅到城墙下约二百步，蒙骜让每一千名民工两人抬一筐土，按鼓声走一百步，听到钟声后，扔下土筐，跑回来。

第一批还好，城上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没有什么反应。第二批就不行了，城上知道这是要在城下筑垒，拼命向下射箭。由于倒土的地方距离城墙大约百步，正好在弓箭的射程范围边缘，事实上弓箭的杀伤力并不强。不过民工们见到城上箭如雨下时，当即有人扔下担子往回跑，还未跑出多远，就被后面监督的秦兵射死。后来民工们发现，城上射下来的箭，大都落在前一担土线的周围，并不能超过很多，他们加快了脚步，到目标线前扔下筐就往回跑。然后是第三批、第四批……。到最后，民工们胆子也大了，抬着筐甚至可以不紧不慢地往前走，扔下筐往回跑。一天之内共往前面运输了十趟，只有个别民工被射伤，很快就被后面的秦兵救回来，回到营地就有人给他治疗，而且他也不用再去担土了。

筑台的要领是，开始先从面向城池的一侧垒起一道土墙，等这道土墙有一人来高时，再从后方加固，并垒出坡道。等第一层土山成形后，再在土山上如法筑墙、加固，直到彻底完成。这不仅可以在箭雨下尽可能地降低伤亡，胸墙本身也是一道屏障，可以用来削弱城击的威力。

蒙骜将民工分成两班，白天担土，夜间夯筑。夜间的工作相比白天更加专业。负责夯土的人先要把土堆到一起，垒出一个固定宽度的基座来，然后一层层夯筑。在他们身后是打着火把的秦军，土堆前则有盾牌兵持盾掩护，令城上的弓箭无法杀伤夯土的民工。

城内见状，从侧门派兵出来破坏。那些监督民工施工的秦军则立即投入战斗，用密集的弩箭将他们射回。一连半个月，每天都有这样激烈的战斗发生。

随着土山越垒越高，城内终于坐不住了，在大白天就开始派重兵进攻土山。这下正中蒙骜下怀，秦军以土山为依托，与赵军激战。由于秦军配备了大量的弩箭，出城的赵军在冲锋的路上就会折损过半，被迫退回，几乎没有机会冲到土山前。

经过几天无望的进攻后，赵军终于知道自己无力阻止秦军夯筑土山。榆次守将终于派使者出城，谈判开城。蒙骜大度地表示，只要开城，榆次官员愿意留下的可以留任原职，愿意离开的，可以带着自己的家财离开。官吏民一律不加杀害，逃往榆次的其他城邑的大户，允许其回原籍居住，但家财充府库，不许带走。

虽然有满心的不愿意，但看着一天比一天高的土山，榆次官民还是无奈地选择了开城投降。

围攻榆次的战斗持续了一个多月，终于以榆次开城而告终。而这个过程中，晋阳一直没有派兵过河来增援。

榆次开城后，蒙骜与榆次守将进行了表面友好的交谈，问起为何晋阳见死不救？榆次守将回答道：“晋阳官吏弃城往霍人多日矣，晋阳乃自守也。”

蒙骜大张旗鼓地送走了愿意离开的榆次官员，然后派军使过河通知晋阳立即开城。晋阳与榆次相距约五六十里，他们每天都会派人到汾水河边观望榆次的战况。当得知榆次屡战屡败，死伤惨重的消息，晋阳也失去了抵抗的信心。在接待蒙骜的使者时，他们提出晋阳愿意开城投降，但希望秦军不要入城，只委派官吏管理。最终双方议定，秦官员可率领五百卫士入城，但要在晋阳推行秦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