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291章 各怀心思
帝王之心，恰似那深不见底的深渊，难以捉摸。为臣之人，自是谨小慎微，丝毫不敢妄加揣测。然而，一旦有幸猜中，内心定会掀起惊涛骇浪，久久难以平息。
以族为棋，与赵生对弈，此乃一盘双赢之局，至于胜负，实则已非关键所在。
世人皆以为，此乃帝王于暗中布下的阴谋，企图在悄无声息中掌控全局。
殊不知，这非但不是阴谋，反倒是光明磊落的阳谋！帝王之谋，向来不拘一格，此局之精妙，实在是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
王奎，身为并州府的通判，此番特地陪同傀征踏上了前往平阳县的征程，其目的只为亲自来到石力跟前，共商要事。
“听闻酋帅手中持有一件威力惊人的利器，名曰大炮。我并州王氏，有意与酋帅携手合作，共铸辉煌。只是不知，这合作之中，需满足何种条件？”
王奎的话语直截了当，毫无半点迂回与客套。
石力闻听此言，神色变得凝重起来，缓缓说道：
“这大炮的铸造，绝非易事。需经历无数次的千锤百炼与精心打磨，方能将铁料中的杂质逐一剔除，炼就那传说中的百炼钢。
唯有如此，大炮方能具备无与伦比的韧性，从而发挥出其真正的强大威力。”
提及百炼钢，众人皆知其制作过程的复杂繁琐，以及成本的高昂昂贵，无一不彰显着这大炮的珍贵非凡。
王奎微微挑眉，轻声问道：“敢问酋帅，铸造这炮，需耗费多少银两方可成功？”
石力微微一笑，看似成竹在胸：“上乘铁胚，历经十日的精心锤炼，方可铸成大炮。
在此期间，人工与物料的费用，大约一千二百钱，再加上炉火长燃不息，额外损耗二千钱。
数目虽说不算巨大，只是这铁料着实棘手，一石铁料，仅能提炼出四成可用。”
实则，石力对冶铁之道只是略知皮毛，此番言论，不过是想趁机抬高价格，玩一场心理博弈的游戏。
要知道，一石普通石料，若用于锻造刀剑，损耗不过两成多些，即便是追求锻造出顶尖的精钢，损耗也难以超过四成的限度。
王奎身为并州通判，对这些行业内的门道自然是了如指掌。
他心中暗自盘算，造炮能有六成的利用率，已属难得，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静静地等待石力继续往下说。
“成交，每尊火炮我给你五两银子的工钱与火耗，铁料我自行承担。就先定十尊，酋帅意下如何？”
王奎此言一出，石力及其同伴心中不禁一阵狂喜。
“每尊火炮大约重达五百斤，至于具体需要用多少精铁，还需仔细斟酌，暂且就按照这个重量筹备材料吧。”
石力心里跟明镜似的，他自然清楚虾少曾经提及，如今所造的火炮实际上不过三百斤重。若要达到八百步之遥的射程，增加用料那是必然。
于是，他在这重量之上，悄悄地做了手脚。
“依酋帅之意，材料之事定会妥善处理。回去之后，我便立刻着手安排。”
王奎对这些内情自然是心知肚明，然而，倘若对方无利可图，这笔交易想要促成，确实是难如登天。
对话至此，两人之间的协议仿佛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地尘埃落定。
石力并未在人工费用上动脑筋，反而在铁料的分量上大方地翻了一倍，心里盘算着如何借此机会多锻造一些趁手的兵器。
待王奎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中，石力嘴角上扬的笑意几乎要化作一阵得意的狂笑，他暗自窃喜：
“呵呵呵，这王家人啊，可真是憨厚得可爱，被我这么轻轻一摆弄，就乖乖送来了这么多铁料。”
“你以为他们真就那么好骗？一旦回去稍加查验，真相就会水落石出。
到那时，若他们手握重兵利器，反过来找咱们的麻烦，可就糟糕了。”
傀征在一旁目睹此景，不禁摇了摇头，发出一声悠长而略带忧虑的叹息。
“诚然，酋帅大人，这等事情，终究难以长久隐瞒，依我之见，或许唯有如此行事。”
虾少小心翼翼地凑到石力耳畔，声音细微得如同蚊蝇。
“不妨直接取用他们的铁料铸造，省去锤炼的工序，只需将重量控制在四百斤左右，确保射程能够达到四百步之外，便已足够。”
石力听罢，心中不禁一阵暗喜，正欲点头答应，却听得一旁傀征缓缓开口，话语中带着几分深思熟虑：
“其实，大可不必如此麻烦。前几日我曾向匠人们打听询问过，鉴于我们手中的铁料纯度不佳，不妨在外围加置一圈箍环，或许能够解决问题。”
傀征此言一出，犹如另辟蹊径，让石力心中又是一动，顿觉此计妙不可言。
“那就这样，里面用我们的铁料，外面用他们的铁料包一圈。”
于是，石力一句话定了乾坤，将这大炮的锻造方案巧妙地更改。
内里镶嵌着咱们王氏的坚实铁心，外则巧妙包裹上一层他家的铁料，犹如为明珠添上了华贵的金边，使之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件独具匠心的铁艺杰作。
如此谋划之下，那看似庞然大物，重达四百斤的大炮，实则王氏纯正铁料不过百斤有余，巧妙地将成本与实效之间的天平，倾斜向了智慧的一方。
虾少听闻此良策，嘴角不经意间勾勒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心中的喜悦如泉水般涌出，难以抑制。
而傀征听闻此计，内心却暗自抱怨，将那些狡黠的商人比作夜色中的狡猾狐狸，虽心有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不久，并州之地不负所望，运来了整整八千石铁料，其质地之纯，远远超过了平阳县所产。
时光悄然流逝，转眼又是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王奎再次踏上了平阳县的土地。
在这片专为试验而设的辽阔场地上，赫然矗立着三尊气势磅礴的大炮，每一尊都沉甸甸地承载着四百斤的重量，宛如巨兽般俯卧。
炮架是精心打造的成果，木材与铁条的巧妙融合，赋予了它们稳如泰山的姿态，而那铸铁为箍的巨大轮子，更是展现出非凡的坚韧与力量。
“王大人，今日测试之后，是否就能着手安排运送了？”
傀征陪在王奎身旁，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歉意与期待。
王奎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些雄伟的大炮上，心中却已在盘算着另一番心思，嘴上淡淡地回应道：
“自然，若能一切顺利，此事势在必行。”
“甚好，那便请大人亲眼见证这关键时刻吧。”
傀征闻言，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随即引领着王奎向大炮靠近。
远观之时，大炮们还只是轮廓清晰的庞然大物，待到走近，方能真切地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历史厚重感与即将释放的汹涌澎湃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