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287章 启程
不论疫区或是鲜血横飞的战场，萧彦皆可孤身踏入，可涉及到陆子卿就有些犹豫，奈何话迫于此，已经不得不接，他只得应下。
陈靖见势还想说话，就被高简适时截住。
“殿下，现在中州灾情不容拖延，陆子卿既不在朝中，那便没有公务耽搁，又懂医术，老奴也觉得他是最合适的人选，这次救灾成功，对大宁亦是大功一件啊，再则，得赶紧将人定下来，即刻出发。”
陈靖既不想陆子卿去冒险，又想有合适的人选去救灾，可眼下太医院却无人能担任。
矛盾与焦急在心里搅着，小半晌都没办法平复，他蹙紧眉目，烦躁的在高台上走来走去，还没琢磨出什么头绪，就听到台下一阵齐声说。
“还请殿下派遣陆子卿前往。”
陈靖转眸看下去，多数大臣都出列，一个个态度决然，临到这会儿，他才觉出来，什么是被逼无奈，身不由己的滋味。
乾清宫外，官员陆续往乾清门外去，一片青红绿意，陈靖在背影里寻见那个最高的，快步过去，萧彦见着他，走到侧旁人少的地方问。
“还有何事？”
陈靖第一句话先莫名其妙解释起来，“……我不想他去，可是……”
“我知道。”萧彦一如既往，有事说事的脸色，“现在事态紧迫，子卿若是知道也必然会请求去疫区，由我护着，你……不必担心。”
陈靖心情放松了些许，又不放心的嘱咐一句，“那你要照看好了，将他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萧彦心里无语，扯得脸皮似是抽了一下，看着陈靖，“你说了一句废话。”
他说完错开身就要走，陈靖拉住他“嘿“了声，“我还不能关心啦，他又不是你的。”
萧彦板着一张脸，说：“他就是我的。”
陈靖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离去，侧旁过来个声音向他打招呼。
“皇弟和萧彦这是吵架了？”
陈靖回眸，见是陈昀负手立在面前，随口“哦”了声，“吵什么架？就是问了点儿事。”
陈昀问：“方才在大殿上，我怎么见你有点不想让陆子卿去中州啊？”
“……也没有。”陈靖掩饰说：“就是见他身子太单薄，怕无法担此重任，耽搁了灾情，到头来还是要太医院派遣，想着不如直接任用，既然皇兄推举萧彦护送，那……也没什么担忧的。”
陈昀感叹，“父皇如今卧榻不起，烂摊子一个接一个，这担子重啊。”
“重担得有人挑。”陈靖说：“有皇兄和诸位大臣一起，这个难关肯定能度过。”
陈昀唇角露了隐约的笑意，转眸看天空那隐在阴云后面的一朵小白云，随他的话感慨。
“你看，只要将前面的阴霾拨开，后面的光亮就会露出来，重现一片清明，要等的就是时候。”
时候？
父皇身体痊愈药时候。
赈济救灾，收拾烂摊子要时候。
而等陆子卿……亦需要时候，只是，这点儿等待因为萧彦说“他就是我的”那句话而变得格外焦躁，扰得陈靖夜里心慌。
他躺了一会儿又坐起来靠着床头，从枕头下拿出一个荷包凑到鼻间闻。
这是游玩那日回来时，陆子卿不小心掉落在马车里的，陈靖回太子府的路上才瞧见。
里面的桂花已经干了，仍散着丝丝清甜香，这阵子夜里睡觉，他都会拿在手里。
陆子卿说过喜欢桂花的味道，陈靖亦不可自拔的爱上这股香甜。
他指尖轻抚到荷包上用银丝线绣的几片竹叶，自问自答。
“‘他是我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子卿，你答应他了吗？不，不可能，萧彦就是随口一说，他就是怕我抢先一步才这样说，对，就是这样。”
翌日天没亮，冷雾蒙蒙，城门口集结了数十骑人马等着，萧彦站在最前面喝水，时不时往后面的马车旁瞧，是陆子卿与陈靖不知道在说什么。
杨舟楠吃一口热包子，目光收回来冲萧彦说：“太子与小郎中说几句话而已，至于嘛，来来回回你眼睛不累吗？”
萧彦眼神打过去，“包子都堵不住你的嘴。”
杨舟楠轻轻“切”一声，往苏乘风那边去，萧彦瞅那两个谈话的人，嘴里细声嘀咕，“何止几句，都说了半盏茶了。”
陈靖絮絮叨叨说了好多，愣是舍不得陆子卿离开，生怕他不会照顾自己似的，关心体贴的话反复嘱咐好几遍。
周围有官兵在，就是陈靖好意思说，陆子卿都不好意思听。
“殿下嘱咐的我都知道了，朝雾晨寒，殿下还是回吧，我们要出发了。”
陈靖昨夜没睡好，眼睛有些乌青，眼眶被晨风吹出了湿润，垂下的手紧张的不知该怎么放。
“你要保重，注意身子做好防护，早点回来，我们下次去别的地方，还有……”
他从腰间扯下那块白玉螭龙佩，拿起陆子卿的手放到手上。
“这个你拿着。”
陆子卿下意识瞟一眼不远处的人，萧彦正与杨舟楠说事，他转眸过来要还回去，陈靖收回手不接，稍显尴尬的笑了笑，笑的有些卑微，低声解释。
“此去路远，许久不能相见，我没什么送给你，此物就当作是我……一点思念，只是我的，这样我会觉得，在京城里不会空落落的，还有一份寄托在别处，别还给我，给我留点期盼在心里，行吗？”
没有相思意便不能留那相思物，只会让人误会越深，可陈靖那副落寞与憔悴，陆子卿又有些不忍伤害。
他捏着玉佩犹豫几瞬，低声说：“殿下的心意，我可能……”
“你别说。”陈靖急的眼角浮了红，“别让我知道，我等你回来，去一个你喜欢的地方，就这么说定了，我……走了。”
他眼眸映着陆子卿带斗篷的样子，几次流连舍不得，余光里见萧彦走过来，他这才敛眸回来离开。
陆子卿瞧他的背影长叹一声，转身准备上马车，萧彦已经走到跟前，问：“说什么那么久？”
“就是一些关心的话。”陆子卿说。
萧彦垂眸看到他手里的玉佩，就知道是谁的，拇指压紧了刀柄，说：“玉佩易碎，得放怀里，上车吧。”
本来骑马脚程快，陆子卿这阵子身子不适，萧彦怕他颠簸坏了，安排了马车。
陆子卿淡淡一笑，稍微靠近萧彦的怀侧，悄声说：“近日身子不适，要郎君扶我。”
他一双眼眸清澈潋滟，似浮似晃皆含着情，掩在斗篷帽下，萧彦看了少许，唇角露了笑意，握住他的手，说：“谨遵吾卿命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