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万里长征第一步(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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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京师，兵部大堂。

兵部尚书于谦看着眼前两份情报，陷入沉默。

第一份情报来自大同总兵郭登。

情报显示，瓦剌撤退期间，瓦剌方面有人悄悄招募大明工匠。

拢共大概有三百多人，这些人随瓦剌大军一道回到了哈拉和林。

另外，瓦剌数百骑兵曾在大同城下侦查，双方并未发生摩擦。

第二份情报来自草原上的夜不收。

情报很简单，十二月十五日，蒙古诸部将在库伦举行会盟。

于谦闭目，思索，瓦剌这是要唱哪一出？

几百名工匠，又是悄悄招募，事倒是不大，但瓦剌如此行事，野心却是不小。

而库伦会盟，大概率是也先整合各部落势力，甚至直指脱脱不花！如果也先是擅长权谋的大明朝臣的话，他一定会这样做的。

这是阳谋，脱脱不花必须前去，至于如何应对，结局又是如何，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看罢这两则情报，于谦签署了几份兵部政令，这也是内阁事先讨论过的。

北直隶征募10万新兵，山西山东河南各征募5万新兵。新兵成军之前，京师二十二万人暂不撤离。

由于路途遥远，往来靡费巨大，来京的藩王护军统一收编，成军后开赴辽东，藩王可按既定数额，由地方协助重新组建护军。

开赴辽东，是因为最新战报，奴儿干都司的野人遭遇鞑靼脱脱不花攻击。大明意识到了辽东的风险。

土木堡之败，50万大军土崩瓦解，眼下京师防御空虚，不得不行非常之举。

不过，还有一道政令，虽然眼下看似乎算不了什么大事，但却对大明将来影响深远。

这道政令同样很简单，令广东都指挥使司抽调广州前卫、广州左卫、广州右卫3000官兵，随后续抵达的大明使节一道，前往吕宋岛勘探屯垦，并开辟商栈与挺近基地。

令广东都指挥使司抽调潮州卫、雷州卫、海南卫3000官兵，随后续抵达的大明使节一道前往苏禄国，前往苏禄群岛勘探屯垦，并开辟商栈与挺近基地。

令福建都指挥使司抽调福宁卫、镇东卫、平海卫、永宁卫、镇海卫5000官兵，随后续抵达的大明使节一道前往渤泥国，前往渤泥岛（加里曼丹岛）勘探屯垦，并开辟商栈与挺近基地。

派遣卫所兵前往南洋诸岛，这自然也是朱祁镇的功劳。

按以往，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只是朱祁镇严令李实以南洋盛产粮食，土人却对膏腴之地暴殄天物来据理力争，又以复位后抄家来威逼陈循等阁臣。

而听说水稻一年四熟，大片土地是无主之物，京城里的纨绔与勋贵们也心心念念，想让朝廷出面验证一下真伪。

再者，虽然宝船已腐朽，但此时大明仍然保留郑和出海的所有资料，江浙闽粤等省份有大量福船，闽粤水师也有大量战舰。

派个千把人去近处的吕宋、苏禄等岛屿，自然是没什么问题。

以距离最近的，此时只有一百多户华侨的吕宋岛马尼拉湾为例，福船从广州出发，正常情况下五日可达。

即便到渤泥，也不过半个月时间。

福船虽然不适合当战舰，却非常适合远洋航行。19世纪40年代，英商私自购买一艘福船，命名耆英号，该船排水量800吨，从广东绕好望角抵达英格兰，英国女王慕名登船参观。随后，这艘福船又用27天航行6000公里横穿大西洋。

而耆英号只是一艘普通的福船。

因为吕宋国、苏禄国、渤泥国都是大明属国，之前也有多次遣使册封，苏禄、渤泥甚至有国王在大明病死，双方可谓父子情深。

因此，本次出海仍是以册封为名，赏赐三国国王衣冠服饰、绫罗绸缎以及瓷器玉器等物件。

又因为吕宋国、苏禄国、渤泥国国小民寡，缺乏足够的自卫能力，天朝念其忠心，特派天兵护持其安全。

而听说这三个小国土着久居化外，不但远离圣贤之道，甚至连农耕这一最根本的立身之本都不会，今后大明将帮助三国沐圣化，沐皇恩。同时以中原先进农耕技术，帮助三国拥有养活自己的能力。

此时，国力最强的渤泥国，都城足有一万之众，堪比大明江南一个小镇。

苏禄国国力不如渤泥，在苏禄王室眼里，渤泥国是亡我之心不死的心腹大患。但是，苏禄国实力很弱，地挡不住渤泥国的“虎狼之师”。

至于吕宋，则最为拉胯，吕宋国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人，十万平方公里的吕宋岛，绝大多数区域是零星分布石器时代土着的原始森林。

这是开拓进取的最好时代，几十年后，麦哲伦就会到来，并被某个不知名小岛的土人杀死。不到一百年，西方殖民者便大批进入，马尼拉的两万多名华人将惨死在对方屠刀之下。

随着火器的发展普及，一百年后，小国将变得非常难打。处于东西商贸路线上的东南亚将从大明、安南、深毒、波斯、奥斯曼及西欧获取大量火器并开始仿制，人口也随之不断膨胀，封建化程度大大增强。

等到19世纪前期，光一个大吕宋群岛，就是如今吕宋加苏禄，就有一百多万人，更不用说安南这种私自在中南半岛称大王的区域小霸了。

郑和的航海日志对这些南洋小国均有详细资料，因此，礼部官员一到，便与各卫所挑选出的精锐一起登上福船，广东、福建，一艘艘巨大的福船遮天蔽日，朝着炎热的南方扬帆起航。

……

等到朱祁镇接到这一消息时，他已经到了北海之北。

北海，也就是贝加尔湖。此时是瓦剌内海，因为瓦剌再次成为臣属，这里也自然而然成了大明的内陆湖。

北海北麓，一万瓦剌骑兵在海岸线周围扎营休整，朱祁镇、哈铭，伯颜帖木儿与赛罕王坐在海边广阔的沙滩上，他们前面是一炉炭火，上面覆盖铁丝网，铁丝网上，则是北海出产的海豹肉。

北海海豹，世界上唯一的淡水海豹，同时也是世界上最小的海豹，体重只有四五十公斤。

因为远离人烟，当瓦剌骑兵冲过来时，几百头圆滚滚的海豹在沙滩上晒太阳。

朱祁镇大喝一声，数百瓦剌骑兵张弓搭箭，三棱箭头轻松破开了海豹厚厚的皮肤和脂肪。瓦剌骑兵在各处海岸狩猎，随后将海豹屠宰、剥皮、去掉内脏，熬油，接着便或煮或烤。

出发三天以来，上到朱祁镇，下到普通士兵，他们一直在风餐露宿，喝冷水、啃干粮。直到抵达北海北麓，终于大快朵颐。

北海湖畔，远处赶来的瓦剌信使将袁彬的信件交给朱祁镇，朱祁镇拆开一看，是下南洋的事。朱祁镇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原本，朱祁镇以为会很麻烦，甚至胎死腹中呢。为此，他已经做好了十年之后再行动的准备。

不过眼下嘛，大明居然动起来了，这说明朝臣们并不全是颟顸废物。虽然只是小小试探，规模不大，人数不多，不过千里始足下，高山起微尘，万里长征第一步，走出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