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序章 斗牛少女（下）
黑牛开始刨动前蹄，这是进攻前的征兆。卡洛琳娜轻轻抚摸腰间那把匕首——祖父留给她的最后一件礼物。三天前，当她最后一次见到被关在监狱里的祖父时，他说：\"这场斗牛赛背后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卡洛琳娜能感觉到全场屏住了呼吸。她的手指轻轻抚过匕首，感受着刀鞘上那些神秘的花纹。这些花纹像是某种古老的航海图，但究竟指向何方？祖父始终没来得及告诉她。
公牛开始刨动前蹄，这是进攻前的征兆。卡洛琳娜展开红色斗篷，在心中默数：\"三、二、一\"
黑牛咆哮着发起冲锋。卡洛琳娜纹丝不动，直到最后一刻才轻巧地侧身。红色的斗牛披风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仿佛一支无声的舞蹈。
连续三次试探后，她已经完全掌握了这头蛮牛的习性。正如一个优秀的航海家要了解每一处洋流、每一种风向。当黑牛第四次冲锋时，她突然改变策略，迎着牛角冲了上去。
看台上响起一片惊呼。但下一秒，所有人都目睹了一个奇迹：卡洛琳娜轻盈地跃起，双手扶住牛角，整个人如一片羽毛般翻越过牛背。这个动作，正是德·席尔瓦家族代代相传的秘技，据说源自摩尔人的古老智慧。
卡洛琳娜的动作宛如行云流水。她脚下轻点，身体微侧，红色斗篷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公牛的尖角几乎擦着她的腰际掠过，却连她的衣角都没碰到。
\"olé！\"看台上爆发出如雷般的掌声。
这个漂亮的过牛动作赢得了观众的喝彩，但卡洛琳娜的表情丝毫未变。她知道，这头公牛经过专门训练，第一次冲锋往往是试探。真正的杀招在后面。
费尔南多的脸色变得铁青。他转头在维克多耳边低语几句，后者匆匆离去。
果然，公牛迅速调转方向，发起第二轮进攻。这一次，它的速度更快，路线更刁钻。卡洛琳娜注意到它的右眼下有一道细小的伤疤——这让它的进攻方式会稍微偏左。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想起了三天前在监狱里祖父说的最后一番话。
\"卡洛琳娜，\"隔着铁栅栏，祖父的声音虚弱却坚定，\"我们德·席尔瓦家族世代都在寻找一样东西。那把匕首上的花纹，其实是一张指向\"
狱卒的皮靴声已越来越近了。祖父只来得及留下一句话：\"记住，在航海和斗牛中，看似最危险的时刻，往往藏着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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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一个年轻的侍女冲到场边，脸色惨白。卡洛琳娜的余光瞥见她手中拿着一张字条，但现在已经来不及去看了。
公牛的第三次冲锋开始了。这一次，卡洛琳娜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杀意。公牛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血红色，口中不断喷出白沫。
\"这头牛有问题，\"她敏锐地察觉到，\"它一定是被人下了药。\"
生死攸关之际，她突然想起父亲教她的第一课：\"在海上遇到风暴时，最危险的做法就是逃避。唯一的生路，是直面风浪，找到它的中心。\"
卡洛琳娜深吸一口气，把红色斗篷缠在左臂上。她的右手按在了匕首上，感受着刀柄传来的温度。那是几代德·席尔瓦家族的血脉在召唤。
\"来吧，\"她轻声说，\"让我们跳最后一支舞。\"
公牛距离她只有不到两米时，卡洛琳娜突然纵身而起。她的动作快如闪电，却优雅得像一只翱翔的海燕。匕首出鞘的瞬间，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芒映在刀身上，那些神秘的花纹突然变得清晰起来——那赫然是一幅东方海域的航海图！
刀锋精准地刺入公牛的要害。庞大的黑色身躯轰然倒地，扬起一片金色的尘埃。
全场陷入了短暂的寂静，随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这是近十年来马德里最精彩的斗牛表演。
\"漂亮！\"菲利普四世情不自禁地击掌，\"托莱多大人，您觉得这个少年如何？\"
费尔南多的脸色却变得难看。作为一个斗牛世家的传人，他立刻认出了那个动作——那是德·席尔瓦家族独门的斗牛技巧，据说源自摩尔人的古老传承。而会这个动作的，整个马德里只有德·席尔瓦家的人。
\"陛下\"他正要说什么，却被国王抬手打断。
\"朕知道这位"少年"是谁，\"菲利普四世意味深长地说，\"德·席尔瓦家的大小姐果然名不虚传。这份勇气和智慧，不输给任何男子。\"
费尔南多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少年\"如此眼熟了。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在胸中燃起——一个女人，居然敢在皇家斗牛场上戏弄他们！
而此时的卡洛琳娜，已经用一个完美的刺杀结束了比赛。当她摘下帽子行礼时，那一头如瀑布般的金色长发倾泻而下。看台上一片哗然，但很快就被雷鸣般的掌声淹没。
\"精彩的表演，德·席尔瓦小姐。\"国王的声音透过传令官传来，\"您让朕想起了那些伟大航海家的故事。在新大陆的征程上，不也需要这样的勇气和智慧吗？\"
卡洛琳娜深深行礼：“陛下过奖。我们德·席尔瓦家族世代忠于王室，这点勇气和技艺，不过是为了在未来能更好地报效王国。”
\"说得好！\"国王站起身，\"朕宣布，这次比赛的冠军是\"
\"陛下！\"费尔南多突然打断，\"依照传统，女子不能参加斗牛比赛，这是对神圣仪式的亵渎！更何况她还冒名顶替\"
菲利普四世转过头，目光如冰：\"托莱多大人，您是在教导朕该如何判断吗？\"
费尔南多顿时冷汗直冒：\"陛下恕罪\"
国王重新看向场中的卡洛琳娜：\"胜利者是卡洛琳娜·德·席尔瓦小姐。这份奖赏，您当之无愧。\"
一个装满金币的皮袋被送到卡洛琳娜手中。然而她知道，自己今天的行为已经得罪了费尔南多。但她并不后悔，因为她用实力证明了德·席尔瓦家族的荣耀不仅属于男人。
临别时，国王的一句话让她记了很久：\"小姐，这个时代正在变化。从哥伦布发现新大陆那天起，整个世界就变得不一样了。英国人德雷克爵士环球航行成功，荷兰人的商船遍布重洋，就连日本和中国那样遥远的国度，也开始与我们有了往来。也许在未来，您还能在那片东方的海域上大显身手呢。\"
卡洛琳娜不会想到，国王的这番话竟成了预言。多年后当她在东方海域扬名立万时，常常会想起这个阳光灿烂的下午。
但卡洛琳娜此时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她快步走向场边的侍女，接过那张字条。当她看清上面的内容时，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小姐，\"侍女的声音带着哭腔，\"老爷他在狱中突然暴毙\"
卡洛琳娜握紧了手中的匕首，鲜血顺着刀刃缓缓滴落。她抬头望向包厢，正好对上费尔南多阴冷的目光。他的嘴角挂着胜利的微笑，同时对身边的黑衣人示意着什么。
\"祖父，\"她在心中默念，\"我终于明白了。这不仅仅是一场斗牛，而是一场关乎家族命运的较量。您给我的不只是一把匕首，而是一把通向真相的钥匙。\"
她最后看了一眼匕首上的花纹。那些线条隐约勾勒出一片陌生的海域，还有一个模糊的名字：东方。
暮色中的马德里斗牛场，已经被乌云笼罩。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而这个有着祖母绿眼眸的金发少女，将在这场风暴中开启一段改变历史的航程。
玛丽亚夫人匆匆赶来，在她耳边急促地说：\"小姐，我已经安排好了马车。我们必须立刻离开马德里。\"
卡洛琳娜点点头。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德·席尔瓦家族的千金小姐已经死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怀着复仇火焰的航海者。
当她大步走向出口时，场边的乐师正好奏响了一支安达卢西亚民谣。悠扬的旋律中唱道：
\"当黄昏的玫瑰凋零，
新的航程即将启程。
在那遥远的东方，
有未知的风暴在等待\"
离开斗牛场的费尔南多，正在自己的书房里阴郁地注视着墙上那幅世界地图。他的手指划过印度洋的航线，喃喃自语：\"德·席尔瓦家族，我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此时的卡洛琳娜，正站在德·席尔瓦府邸的露台上，遥望着港口的方向。夕阳下，一艘从东方归来的商船正缓缓驶入海港。她的眼中闪烁着憧憬的光芒——那里，才是她真正的战场。
窗外，马德里的钟声悠扬。新的世界正在远方的海平线上缓缓展开。一个波澜壮阔的大航海时代，已经拉开了序幕。这个时代属于那些敢于追逐梦想的人，无论他们是男是女。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