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新家(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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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说啥呢？最辛苦的就是你了。”因为已经将一切想得通透了，重新面对秦华琼时，宋樾就变得更加地乖巧与体贴了。

而他的这个态度，也确实很好地安抚了秦华琼。就连看向一向爱跟她犯犟劲的三女儿宋石榴时，都多了一丝柔软。

“三妹你力气小，等下就拿那些轻便的包袱就好。”

听见自家一向都习惯用黄荆条子跟自己说话的母亲居然也能这样温柔地面对自己，宋石榴刚才因为宋樾那突然更加油滑的嘴脸而内心不住鄙夷的吐槽，也生生地卡死在了半途。

“对付老妈，原来还可以这样！”宋石榴感觉自己的三观已经被震碎了。

不过，也正是这一段小小的插曲，让还只会直来直往，横冲直撞地表达自己的情感诉求的她，多了一些思索。

等到将堆放在木板床上的包袱，和一些小件的零碎物品给搬下车后，这里也就没有宋樾和宋石榴的事了。

剩下的床和衣柜等大件的，沉重的家具，以及那一袋袋的粮食，就都只能由宋樾他爸妈，和他爸从单位里请来的几个年轻小伙子搬下车了。

在院子边一棵宋樾早已叫不上来名字的树木下站了一会，感觉到刚才因为不停搬动包袱而已经酸痛的腰背终于好了一点，想到上一辈子的这天晚上，他们一家因为一直忙活着搬抬行李和家具，最后是等到差不多十二点才停下来煮晚饭。

最后又因为没有提前借到已经燃烧充分的蜂窝煤，而弄得整个屋子都被柴火燃烧不充分所产生的浓烟给充斥，还因此而惊动了房东老太太半夜出来骂人。

想到这一切，宋樾便决定趁着现在房东正好在这里，先去她家换一块燃烧好了的蜂窝煤。

为了不让自己的行为太过突兀，宋樾先是去找到正抻再腰歇气的他妈。

“妈，天都黑了这半天了，你跟爸和刘叔他们也都累了，要不我去给你们烧点水，再煮几个鸡蛋先垫垫肚子？”

本来就已经又累又饿的秦华琼突然听到自己小儿子突然来了这一番话，不由心里一暖。同时才想起她一直只顾着忙乱了，家里还没来得及生火呢。

于是便对宋樾说：“那个蜂窝煤你不会弄，还是等下我空了来吧。”

“不用，妈，我们课本里有提到过。只要去房东家换一个充分燃烧了的蜂窝煤就可以了。”宋樾听他妈这样说，突然鼻子就一酸。“不过我不认识房东是谁。”

原来他妈也是很温柔的啊！

原来上一辈子网络上流行的那句“如果我变成了一个泼妇，那一定是因为没人需要我的温柔。”说的都是真的啊！

是啊，他的母亲也曾经如花朵一样娇嫩地绽放过，也曾渴望过和煦的阳光与干净的雨露，也曾对生命温柔以待过。

然而上一辈子宋樾后来的几十年中，所有关于他母亲的记忆都只有狂暴的谩骂，和冷漠的算计。

是什么让眼前这个即使已经很累了，却依然对他说着“那个蜂窝煤你不会弄，还是等下我空了来吧。”的女人变得那样面目可憎的呢？

是年复一年的贫穷？是没有尊重与理解的婚姻？还是没有孺慕不懂得体贴的儿女？

或许，宋樾上一辈子记忆中的秦华琼，并不是任何一个单一的原因造成的。

但是，在这一刻，宋樾发誓：他一定要努力赚钱滋养这个女人，用最大的体贴给予眼前这个女人。

秦华琼听出来宋樾确实懂得怎样用蜂窝煤炉子，便给他指了人群中一个梳着齐耳短发的中年妇女说：“那个刘阿姨就是房东。”

宋樾的眼睛顺着他妈的指点看了过去。

灯光下四周那些眼神兴味，而又神情冷漠的围观者中，那个他早已不认识的女房东就进入了他的视线。

牵动嘴角，宋樾又带上了自己乖巧的笑容，然后便抬步向女房东走去。

“那妈我去换蜂窝煤了。”走了两步，宋樾又回头叮嘱他妈：“妈，您也不要一个劲地自己搬那些粮食。爸不是请了人的吗？”

说完，宋樾就不再停留，开始忙活着换蜂窝煤，和给所有人烧水煮蛋。

他没有看到，在他说完那一句叮嘱的话后，秦华琼眼里闪动的水光，和一下子就圆融了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