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240章 互通有无、取长补短
她先找来碘酒和酒精,用药棉轻轻沾湿,准备把黏在伤口里的头发一点点抽出来。哪知刚刚碰到,瞬间火辣辣的疼痛钻进脑子里,让她倒抽一口凉气,差点一咬牙把棉球扔了。思前想后,杨子晴最终只能暂时放弃“拔发”大业,转而拿干净的水润湿药棉,一点点把边上发丝上凝固的血块清洗干净,洗不掉的,连同那撮烧焦的头发一块剪掉。要不是她恢复能力强,这样折腾估计能让人当场疼晕过去。
忙活完,肚子就开始“咕噜咕噜”地抗议。杨子晴干脆走到农场里那片绿油油的菜地,随手摘了个成熟透红的西红柿,略微擦了擦就“咔嚓”咬了一口。鲜甜的汁水在口腔里爆开,她一边啃,一边目光扫过那片欣欣向荣的田地:第二季的小麦、正开白花的棉花、油树、远处的水稻,还有对岸那些活蹦乱跳的鸡鸭羊……这样一看,日子似乎又没那么糟。
“要是能一直这样安安稳稳,就好了。”她咀嚼着西红柿,倦意渐渐爬上脑海。末世里能有这么一块“世外桃源”真的不易。她想了想,调好闹钟,干脆就在阳光底下闭上眼睛,一阵暖意袭来,她很快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然而农场里的岁月静好,抵不住外面基地里的一片动荡。天色渐暗,基地却热闹得像开了锅似的:
原本就不看好基地前途的人,此刻更是急着要走;就算原先对基地还存信心、打算再观望的人,也都开始慌乱起来。主桥梁毁了,最大的退路等于断了,关键还极可能是人为破坏。这消息像一块巨石砸进水面,搅得所有人心神不宁。毕竟,他们不像顾时叙那般,挑人只挑精锐,手上空间器材多到上千,还能调动军舰之类的大杀器。一旦退路真的被彻底封死,大部分人将陷入绝望之地。
如今只剩下三座小桥。体型庞大、重量过吨的车辆与装备都通不过。就算硬要撤离,一辆辆地过桥慢得惊人;即便想靠空间系来搬运,可一般小势力哪来那么多空间异能者?就算有,也撑不起往返多趟的高风险。这要真是一窝蜂地跑到百里之外去找别的桥,或干脆划船过江……那凶险程度,想想都叫人脑仁疼。
顷刻间,整个基地里大小势力的首领都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抓耳挠腮、坐立不安。眼下,谁也不知道怎么保住自己的小命与利益。
更让他们坐不住的是,顾时叙今天一早就带队出发,晚上悄悄传回来消息:对岸竟然已经让他开通出了一条稳妥的路,还搭建了一个“根据地”!虽然顾时叙人回来时没什么宣扬,但大家只要稍稍盘算一下人数、再打听下明天第一大队要走的事,就明白他这是先下手为强。有的人暗暗称道“果然是雷厉风行”,也有的人咬牙切齿,恨不得他摔个大跟头。
夜幕下,a区一栋颇具气派的别墅里,一间亮着灯的会议室中,几个老中青三代的权势人物在暗暗角力。
“太不顾大局了!他就不知道自己这一走,会在基地里引起多大的恐慌吗?”说话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脸上写满了愤怒。“哼,竖子自私!等到了首都,我一定要向傅老好好告他一状,看他怎么收场!”
一旁,潘昌默不作声地翻了个白眼,心里嘀咕:真是老顽固。难道为了所谓“大局”,就坐在这儿当活靶子,最后让所有人一起等死?那才是愚不可及。可他不好直接顶撞老头,只能看向坐在桌另一端,腿上盖着毯子、脸色凝重的中年男人——那就是有着“首长”之称的葛建华。
潘昌开口道:“首长,我看顾时叙其实颇有先见之明。试想,若等到基地真的失控,想要撤离恐怕比登天还难。咱们这里可不止三十多万人指望您。”
老者却拍着桌子大声嚷嚷:“若真乱套了,也是那顾小儿造成的混乱!”话音未落,旁边坐着个身材颇壮的中年人就嗤笑一声:“宋部长,你要不干脆现在就去找顾时叙,把他揪出来让他给所有人‘负责’?”
宋部长的脖子一梗,面色铁青,看得出来还想再骂。可他又说不出什么实质理由,明眼人都知道,这种‘逼人负责’的方式简直是痴人说梦。
那壮汉懒得理他,转回去对葛建华拱手:“首长,我觉得小潘说得不错。我们也必须尽快行动起来,晚一步就可能吃大亏。我听探子说,诸葛那边从一个月前就开始做撤离准备了,一旦他们率先走,沿途资源和地利都被他们占据,咱们被落在后头,死路恐怕更难走。”
这番话里,虽然承认顾时叙“抢跑”很明智,却也带着一丝酸味:毕竟顾时叙先在对岸搞了个营地,很多好处占了先机,留给别人就不多了。
潘昌倒没在意他这点情绪,趁机补充:“若提到物资问题,咱们不妨和顾时叙联手。他之前还想招揽我进他的队伍,言辞里虽然没点明,但我能看出他们有不少储备,也有转移物资的成熟手段。我们完全可以向他寻求合作,至少能分一杯羹。”
谁料此话一出,宋部长的脸腾地涨红,尖着嗓门就刺过来:“他要你进他的队伍?!哼,潘昌,你这可是要背弃组织?”
潘昌的脸沉了下来,扶着桌面站起身:“宋部长,你这话可得讲证据!我可从没答应他什么!”
“那你肯定也给了他什么暗示!”宋部长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自以为是地说道,“哦,我想起来了,我听说你们私底下的关系挺不错的,经常勾肩搭背的,我看你早就做好了背弃组织的准备!”
潘昌“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怒视着宋部长,厉声质问道:“宋部长,这种话是能随便乱说的吗?你有没有任何真凭实据?!”
那潘昌本就人高马大,愤怒之下浑身青筋暴起,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溜圆,看得宋部长登时一噎,话堵在嗓子里说不出来。
方才那位嘲讽过宋部长的人见状,也跟着站起身,挥着手:“哎哟行了行了,宋部长刚才也确实言辞不当。可小潘你也别跟他一般见识,首长还坐在这儿呢,有什么不平事不能当面说,还用得着你这么大马金刀地站起来跟他呛?”
这人说话的当儿,目光中似有一闪而逝的贪婪,但面上却堆出一副宽和大度、看似正派的表情:“不过既然顾时叙跟你交情不错,真要合作,我看也行啊。他那三十多万人里大多是平民,数目虽大,可战斗力未必足。这一路上危险重重,岂不是悬?我们军队单兵数量就不比他少了,要不索性让他并入咱们?我们负责安全护卫,他们负责搬运物资,咱们互通有无、取长补短,这不就天衣无缝了?”
他还故作老练地翻了翻手背,像是炫耀自己想出个“绝妙”方案似的,然后笑着请示葛建华:“首长,您觉得这主意如何?”
葛建华从刚才的争吵开始就一直闭目养神,仿佛世间纷扰都与他无关,此时才徐徐睁开眼,扫了那人一眼:“老胡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这样吧,你先拟一份报告,把合作的条条框框都列清楚:如果并队,指挥权和决策权在谁手里、物资交割如何安排、我们该履行的义务、对方该承担的责任……都写明白。文件拟好了,咱们再正式摆到顾时叙面前谈。”
“这……”被唤作老胡的人面皮微抖,露出些许不快,“一个小小少将而已,又带着一群乌合之众,能并进我们体系,算他们三生有幸了,还要这么麻烦列表章程?”
葛建华闻言,眸光微敛,似笑非笑:“哎,老胡,你这话又市侩了。顾时叙是个‘小少将’,可别忘了人家背后是谁。去吧,跟他谈,也不一定就能多占上风。你胆子大,就由你负责这事儿。”
“司令,我……”老胡登时面露犹豫,刚想再说什么,却见葛建华不耐烦地摆摆手。
“行了,就这样定。”
见首长下了结论,剩下那些人也只得陆续退下。临走时,葛建华却独独留了潘昌下来。他望着其他人离去的背影,嘴角透出几分无奈:“唉,这些滑头,各个心中都在打算盘,谁也不肯真出力,都盯着自个儿的利益,少了油水都不肯动弹。”说到这里,他长叹一口气,隐约带着英雄迟暮的怅然,“不过才几个月啊,规矩没个规矩,气魄没个气魄。你看着,这苏城百万大军,怕是要散了。”
潘昌听得心里酸涩,想要安慰,却不知如何开口。他知道首长这些时日看着风平浪静,其实内里愁绪万千,表面上的“淡定”不过是一种身为领袖的自我克制。
“首长……”潘昌迟疑片刻,还是低声道,“您放心,咱们迟早会踏上首都的土地。到时候,您就能亲眼见到总参的现状。咱们好歹也是在那里出来的,终究要回去看看。”
这番话倒正戳中葛建华心坎儿,他神色一动,轻轻点头。潘昌把军帽戴好,标准地敬了个军礼,转身迈着大步离开。
待走廊里只剩下警卫员,葛建华面朝门口,喃喃道:“去看看阿涵吧。”
警卫员是个斯文的年轻人,他恭敬领命,边走边琢磨着刚才的那一幕:宋部长被大汉瞪得不敢回嘴,无非是想从顾时叙那儿分一杯羹,结果只把自己搞得像个没规矩的莽夫;胡部长装出和事佬的模样,这才挑了这桩“空手套白狼”的活儿,最后还被司令一句话堵回去,把那烫手山芋捧得死死的。
葛司令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们纷纷带进了自己的节奏,这种四两拨千斤的本事,真不愧是老狐狸。可再精妙,也难挽这摇摇欲坠的百万大军。
警卫员一边走,一边又想到传闻中的“顾少将”——听说他当初在江城时就没想着把所有军队都编进自己手下,反而选出一部分精锐,剩下的全部和民众融合。原本的“军区”旗号都不打了,硬生生搞成一支“平民为主”的队伍。
这可真有意思。他暗自好奇:若真有机会见见这位年轻的傅系少将,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场景?
a区依然灯火通明,这里真正掌握着权力的人们每个人都在考虑着同样的事情——撤离。只是每个人的心思都千差万别,但归根结底都离不开那么几个点:利益、权力、以及如何才能最大程度地保全自己。顾时叙和齐明等人之前也曾就此事进行过讨论,最终得出的结论是“以不变应万变”,如果有人主动找上门来,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带着需要带的人,安全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农场空间里过去了六个小时,而外面则只过去了不到三个小时。杨子晴一觉醒来,顿觉神清气爽,只是头还有些许的晕眩,肚子也饿得咕咕直叫。
她悄悄地走出房间,看了看外面,发现才晚上十点多,别墅里静悄悄的,其他人不知是还没回来,还是都已经睡着了,反正顾时叙还没有回来。按照计划,他们再次去装运物资、为明天的转移做准备的时间是凌晨三点,时间还早,她便又钻回了农场空间,从空间里翻出一套烹饪用具,在一个简易的单灶煤气灶上给自己烧了一顿虽然食材普通,但绝对新鲜热乎的晚餐。
吃得饱饱的,她看着剩下的一些菜,有些遗憾牛奶不在身边。真是奇怪,顾时叙到底把牛奶弄到哪里去了?也怪她自己,前几天那小家伙不识趣地当了电灯泡之后,她就把牛奶扔到了门外,结果第二天顾时叙就说要带它去“特训”。她知道顾时叙是在借机出气,觉得好笑之余也没好意思点破,就由着他带走了奶牛。结果一个“特训”接着一个“特训”,先是每天回来一次,后来变成两三天回来一次,到现在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它的身影了。
“但愿那只小憨货还活蹦乱跳的。”她轻叹一声,抬头看向农场的上空。暖黄灯光照着一片安静的田地和家畜,形成了与末世之外截然不同的宁静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