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恩情(1/1)

首发：~第4章 恩情

莫五爷把银两给了莫路。

“不管咋说，救人要紧，钱的事总会有办法。你去帮我把鱼笼整来，这雨下成这样也干不了活，今晚我和你二哥去装笼，你就别去了。”

莫路心里酸酸的。他知道，爹和娘不一样。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悠然能尽快好起来。莫路谢过爹拿着银子找花娇。

杨花娇看着布袋的钱忽然有点内疚，她刚才是不是错怪陆氏了。这足足8两！

她顾不上其他，生怕陆氏反悔，接过银子交待晓菊便撑伞出门了。

屋里的莫悠然又开始发烧，她灌下满满两碗汤水，躺回床上。复盘一下现在的处境，最后决定先睡一觉，退烧再说。

雨下了整整一天，男人们没法出门做工，家中女子的活是一样没少，杨花娇有一手好绣工。但是嫁到莫家后便没有什么门路接到活，当初她当姑娘那会，她爹在镇上杀猪，认识的人稍微多些，她给一家大户人家当绣娘补贴家用。

莫路砍猪菜熬猪食喂猪，喂完鸡鸭，回到厅堂，陆氏呆呆坐在主位上，看到莫路的一瞬变得无比愤恨。

她一开始埋怨莫五爷，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银两说给就给，家里那么多口人，如何撑到收粮。

说到底都是老四家，一家都是祸害！

当初就不应该捡他！要不是当家拦着，还不如……

莫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不知道怎么与与娘相处，娘对村里人挺客气，很多时候他觉得自己还不如外人。

“干什么，看到人不懂得打招呼吗？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

“娘，我不是，我没有。”莫四心里很涩，眼底发涨发酸。他究竟要怎么做娘才会喜爱他一些？

好像，娘在他腿伤后更不喜他。他后悔，自责，也自卑。没有与任何人说起，但他知道娇妹懂他。

今日娘亲肯给悠然用珍贵的人参，说明对他和他的妻女还有点情份。但是在他说需要银两给悠然付医药费，娘亲是不肯的。这会她应该是在生爹的气，或者是生他的气。

按他对娘的了解，她怎么可能独自生气，她一定会找到人来承受她的怒火，明里暗里。

“雨大路滑，你爹和你二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看着办吧。”

“娘，爹和阿宗哥出去啦？”二伯母心里可开心，这种天气装鱼笼，收获肯定不少，村里人家里只要有笼都会去装。

很久没吃肉了。想想都流口水。

“你还不快点烧水给阿浩阿云他俩洗澡。等下天黑了可没有油点灯。”

晦气。这老太婆真的是除了她自己，她看不下任何人闲着。全家明明就她最闲！

“娘，我也去忙了。”莫路找了个借口离开，他还是去多织几个鱼笼，这种天气，如果村里有人家急用，想买卖或者交换也是有可能的。

“娘，这老四怎么了？”二房疑惑，这老四半天闷不出一个屁，今天居然会和娘要钱，肯定是他媳妇教的吧。

“谁知道他怎么了，我说啊，现在家里也真的没什么钱了，大家能省就省点。”

“娘，这日子可越发难了。四婶家这次的银两，不能用她的嫁妆吗？”二房心里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说什么糊话，家里就算穷得揭不开锅，也不会动她的嫁妆，这传出去多难听，以为莫五家多没皮没脸呢。”陆氏义正辞严。

老四媳妇的嫁妆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都变成陆氏的私房，她谁也不会给。

没想到二房还惦记上四房这份嫁妆！也是，珍姐再过两年也该相看人家。

晚饭还是杨花娇做的，做的玉米面窝窝头，又煮了一锅红薯，炒了一个咸菜。他们家现在一天两顿，油水又少，整个人饥肠辘辘，浑身没劲。

以往两个孩子分到的吃食最少，今日花娇没管什么规矩先给自己女儿盛吃的。可是一想到陆氏今日居然给了他们医药费，她晚上先把吃食盛给公公和婆婆，这才把吃食送去给孩子们。

悠然醒了，莫路在门外织鱼笼，花娇赶紧先带晓菊去洗澡。

莫悠然退烧了，吃了点东西，她这才发现如果她要隔离，爹娘和妹妹今晚要睡哪里。家里房间不够，他们四口之前是挤在一间房的。

莫五爷家这支，一个大院，一个厨房，四间平房，一间爷奶住，一间二房，留给大伯的一间现在珍姐姚妹住，没有多余的房间。

看来早羊晚羊的问题罢了！

“爹，今日银两是阿奶给的吗？还是阿爷给的？”睡够了，没有手机刷视频，莫悠然搬了张板凳坐在门里和莫路聊天。

不讲话她会憋死。

她现在可以开始收集情报。

“悠然，你阿奶她，她只是……”莫路一时语塞，他没想过娃会问这个问题，毕竟娇妹也没问。

“爹，没事儿，我知道阿奶不喜欢我和晓菊，阿奶也不喜欢我阿娘，阿奶甚至不喜欢爹。”莫悠然看不到莫路脸在哆嗦，天色太暗，看不到他的脸色。

“爹，父母与孩子，缘分一场。强求不得。”莫悠然叹了一口气。她太能理解她爹的感受了。“爹，你在听我说话吗？”

“在呢，爹在呢？”难以抑制的颤抖，今日他被九岁的女儿说破了心事。

“爹，今日我喝药不小心把碗打坏了，阿奶骂我，还打了我，晓菊也被打了，我晕过去了。”莫悠然只是在陈述，仿佛别人的事情一般。莫路听着就成另一副影像。

“我觉得我像是死了一轮，娘把我从阎王那拉了回来。”漆黑的夜里看不到莫路的泪。他的娘亲居然能对他的小孩下如此重的手。

难怪娇妹要如此守着孩子。

“爹，”这预防针要提前打，其实悠然也不能肯定，这爹会不会愚孝。

“如果以后阿奶再这样对我和晓菊，我真的，不愿再忍。或者再搓磨阿娘，我都会报复。”

“悠然，你……”莫路仔细回想女儿的话，她在提醒什么。

她，仿佛死过一次了。

罢了，活着就好。至于他娘，是他亏欠，与娇妹和孩子有什么关系呢？

养育之恩，无以为报。

他矛盾又痛苦。

“先把身体养好，其他的，慢慢来吧。”

能逃避一会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