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哀莫大于心死(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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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梦中种种，谢柏瞳孔瞪得老大，谢晗说得没错，梦里，他和孟淮的确再三算计她，恨不得将她的最后一滴利用价值都榨干方才罢休。

彼时春桃虽然已经是他的人了，但她哪有本事将皇宫守卫支开？

只不过是苏凌雪不再需要谢晗的心头血为药引子了，谢晗，活在这个世上也没有意义了。

所以，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她跳下城楼，也算是成全了她对宣武帝的一片孝心。

他原以为，谢晗只是被孤魂野鬼夺舍，所以整个人行事才会如此乖张不计后果，从未想过，谢晗从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

“呵，难怪你一直针对本王，现在本王可算知道缘由了。”谢柏苦笑道，许多事情慢慢串成一条线，个中缘由竟是如此。

“本宫从未针对过你，你落得如今的下场，都是你咎由自取。”谢晗起身，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二皇兄，好好上路吧，你且放心，明年明日，本宫定会给你烧纸的。”

“等等。”谢柏已经迈步离开的谢晗，“稚子无辜，再怎么说你都是他的姑姑，你能不能好好照顾他？”

谢晗闻言身子微顿，头也没回，只丢下“不能”二字，身影便消失在黑暗中。

她并不想给自己培养出一个强劲的竞争对手出来，何况谁知道，这个孩子会不会像他的父亲一样，不懂感恩，甚至恩将仇报。

——

白芷焦灼的在外来回踱步，看到谢晗出来的瞬间她眼前一亮，“公主，你可算回来了，担心死属下了。”

“他如今镣铐加身，不能对本宫如何，你多虑了。”谢晗冲他安抚地笑笑，三日后使臣便要抵达长安，鸿胪寺那边已经安排好一应事务，她只需要再核对一些细节确认没问题就好了。

“就是，我就说你多虑了吧。”白芍在一旁附和道。

白芷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要不是打不过白芍，她都想上去给她来两下，公主的安危，岂能如此儿戏。

几人说说笑笑地往回走，谢晗心情格外愉悦，带着她们在街头闲逛。

正准备踏入珍宝阁时，好巧不巧遇到了谢云深。

他看到谢晗时，眼神有一瞬的闪躲，不过很快他便调整好面部表情，朝谢晗行了一礼，“九姐，好久不见，之前那件事，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呢。”

他指的是之前谢晗为崔贵妃求情那件事。

“自打母亲将我接去她的院子教养，便拘着我不让我出门，九姐莫怪，今日恰巧遇到，不如……，我给九姐挑个礼物，聊表感谢？”

他态度谦卑，若不是眼底的算计一闪而逝，谢晗只怕要信了他所谓道谢是出自真心了。

是以，谢晗秀眉微挑，笑道：“是吗？那十二弟今日怎么有空出来闲逛？”

她笑得意味深长，“还是逛到珍宝阁，莫不是给心仪的女娘挑礼物？是哪家娘子，我去向母亲提一提，相信母亲会为你做主这桩婚事的。”

“九姐说笑，弟弟只不过是恰好走到这里而已。”他微微弯了弯唇，眉眼间都是笑意，做了个请的手势：“九姐，请。”

谢晗顺势迈步进去，倒真毫不客气地挑起来。

不管谢云深在打什么鬼主意，只要不影响到她，那她便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影响到她的地位，那她倒是不介意，连谢云深一并处置了。

姐弟二人随意逛着，气氛一时间竟有些诡异的温馨。

“九姐，这个发簪不错，不知九姐觉得如何？”谢云深指着琉璃窗里的一枚木槿花发簪，满眼期待地看着谢晗。

谢晗扫了一眼，明明周边有更适合她的，可谢云深偏偏选了这个，直觉告诉她不是巧合。

“甚好，就拿这个吧，我很喜欢。”她瞥了一眼谢云深，见他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心中疑惑更甚。

拿到发簪，她顺手插在发髻上，“多谢十二弟，我很喜欢，就先回府了，十二弟自己再逛逛，若是遇到喜欢的，又囊中羞涩，记公主府账上便好。”

“多谢九姐好意，九姐慢走。”谢云深看到她将发簪戴上，彻底松了一口气。

而今他在朝中最大的两个阻碍已经没了，七公主想争那个位置，母后一直都是持反对意见，只要谢晗一死，他便成了宣武帝唯一的选择。

他唇角微微勾了勾，顺手指了个发簪示意掌柜的包起来。

出了珍宝阁后，他七拐八绕，确定没人看见他之后一闪身进了小巷深处的院子。

推开院门的瞬间，一道娇小的人影便扑进了他的怀里，“十二郎君，你可算来了，奴家想死你了。”

“好了，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吗？”谢云深好脾气地将人推开，又在她额头落下一吻，顺手将方才在珍宝阁选的发簪插在她发间，笑意温柔：“送你的。”

眼前人不是别人，正是靖远侯府抄家时遍寻不见的苏凌雪。

她在靖远侯府出事前半个月便收到了一封很奇怪的信。

信上内容言简意赅：靖远侯府不日会出事，靖王和宣王都会牵扯其中，若你想活命，务必尽快逃走并寻得庇佑。

收到这信后，她终日惶惶不安，本想将此事告知孟淮让他早做准备，谁料孟淮整日不见人影也就罢了，每日回来还带着一身酒气，酒气中还裹着脂粉味。

尤其是她从夏宁那里得知，孟淮这些日子流连秦楼楚馆，玩得那叫一个乐不思蜀。

猜测得到证实，她的心一阵一阵地抽着疼。

想起曾经海誓山盟，再对照而今孟淮这幅做派，她就觉得无比讽刺。

她是给了孟淮最后一次机会的。

那日她端着醒酒汤前去寻孟淮，温声细语地哄着他：“淮郎，你吃醉酒了，先喝了这醒酒汤，妾身有很重要的事要同你说。”

孟淮醉眼朦胧地抬头，看到来人是苏凌雪时，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你算个什么东西，若不是你，我而今只怕早已封王拜相，我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贱人！”

“啪！”

一个重重的耳光落下，苏凌雪被打得有些踉跄，手中托盘没端住，“啪嗒”一声摔在地上，霎时间四分五裂，滚烫的汤撒了她一身。

被烫到的地方顿时红肿一片。

她抬起头，双眼盛满了失望，竟是一滴泪都罗不下来了。

哀莫大于心死。

所以，她决定，什么都不说。

既然孟淮不爱她了，那就毁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