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一百零六章：初雪
叶淮川掷地有声，那掌柜的连一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唐雪裕连忙叉着腰，扬着下巴：“怎么样，掌柜的，你还要坚持十两吗？”
掌柜的也没想到叶淮川竟如此难缠，捻着胡须支支吾吾。
叶淮川从容不迫地收起画卷：“无妨，阿雪，我们去别处。”
唐雪裕点头，跟着叶淮川就要往外头走。
那掌柜的也急了，他先前之所以不为所动，是因为知道唐雪裕是虚张声势，但如今见叶淮川如此懂行情，摆明了是真要去别家的。
掌柜的连忙疾步跟上：“公子莫急，公子莫急，有话好好说，这做生意那都是商量着来的嘛，公子觉得价格不合适，那再谈，再谈就是了！”
叶淮川其实本也就是故意做的假动作，这掌柜的一拦，他也就顺势停了下来：“做生意最讲究诚信二字，掌柜的若再如此没有诚信，也就不必再谈了。”
掌柜的赔着笑：“那是自然，依我看，就和之前一样，十五两，这样公子满意了吧？”
唐雪裕眼前一亮，没想到叶淮川三言两语就扭转了局势，她刚要开心应下，叶淮川就开口道：“十八两。”
掌柜的一脸为难：“公子，这十八两……实在是有些为难啊。”
叶淮川面不改色：“掌柜的心里应当清楚，若是活当，十五两也便够了，但若是典卖的话，便值十八两。”
那掌柜一脸纠结，叶淮川倒也不催，只在一旁老神在在地等着，没多时，那掌柜的一咬牙：“好，那便十八两，公子这边请。”
唐雪裕惊讶地看向叶淮川，忍不住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叶淮川只笑了笑，便跟着掌柜的过去。
掌柜的很快就拿了典约和银钱出来，一番弄好后，那掌柜的又道：“公子若是还有新的，还请继续拿到荣宝斋来才是。”
叶淮川不置可否：“若是掌柜的还如今日这般的话，我看也不必了。”
掌柜的笑道：“都是生意，自然是好商量的，公子如此识画，我可不敢再这般了。”
唐雪裕没有多说，只扶着叶淮川便离开，然后她才气哄哄地说：“这掌柜也太奸诈了，该不会上回我也卖亏了吧？”
叶淮川笑着摇头：“上回那画倒是赚了，这幅我也没想到能到十八两。”
唐雪裕瞧见他那狡黠的神情，顿时就明白了过来：“合着你是在虚张声势啊？”
叶淮川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这叫有商有量。”
唐雪裕笑着点头：“好，有商有量，想不到你也有讨价还价的天赋嘛。”
叶淮川想起之前掌柜的话，又问道：“先前掌柜那话是何意思？为何他好像一直盼着你来似的？”
唐雪裕倒也没有瞒他：“上回荣宝斋背后的东家，一眼就瞧上了你的画，所以出价十两，然后那东家还说，要是再有你的画，就让我再拿来典卖。”
“这些你上回怎么没说？”叶淮川问道。
唐雪裕耸耸肩：“你左右是要备考的，哪来的时间经常作画？再说了，家中也不缺银钱，我便没同你说了。”
叶淮川倒也没有觉得不妥，又问：“除了红纸，还需要买些什么？”
唐雪裕拿出纸道：“春联肯定是你自己来写了，还要买年画，还要贴门神呢。”
叶淮川凑过去看了眼，低声道：“年画和门神我能画，买些纸便好，还有些什么？”
他说话的气息，带着些许暖意，吹拂过唐雪裕的耳尖，直弄得她耳朵发烫。
唐雪裕轻咳一声，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还需要买些布匹回去，今年好不容易安定了，之前做的衣裳大多也废在了路上，如今要过年了，也该买些回去给大娘三娘裁衣服穿。”
叶淮川点点头，又站直了身子，仿佛之前的举动只是无意而为一般：“那便去布匹铺子看看。”
唐雪裕点点头，扶着叶淮川便去了布匹店，布匹琳琅满目，不过唐雪裕也没有去看那些华而不实的绸缎。
她挑了两匹颜色喜庆又耐磨的布料，叶淮川则帮叶老婆子挑了匹橘红色的布匹。
唐雪裕打量了一眼点头：“这颜色好，看着亮堂喜庆，到时候说是你替奶奶挑的，她一定会喜欢。”
叶淮川‘嗯’了一声，又指着一旁的布匹道：“你觉得这匹如何？”
唐雪裕顺势看去，竟是一匹榴花红色的菱纹布料，她皱眉道：“这恐怕不行吧？奶奶穿这个怕是不大合适……”
“不是给奶奶的，”叶淮川拿起那布匹，在唐雪裕身上比着，“是给你，我是问你喜不喜欢的。”
唐雪裕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摇头：“不用不用，给我买做什么，我又不是没有衣裳穿。”
叶淮川皱眉：“也到年节了，你也该备件新衣才是。”
唐雪裕连连摆手：“真没必要，而且你瞧瞧这布料，这不是乱花银子吗？有这银钱，还不如留着做别的使呢。”
她又不缺衣裳，空间里有的是，最主要的是，她并不想承叶淮川的人情。
叶淮川难得固执：“我瞧这布料挺衬你的。”
唐雪裕把头摇得跟波浪鼓一样：“给大娘三娘还有奶奶买的都是最普通的布料，可这匹，一看就不是下地穿的，买回去也没用啊。”
在她的坚持下，叶淮川最终只能叹了口气，将布匹放回了原处。
付完银钱后，唐雪裕抱着布匹往外走，外头日光正盛，在那曦光之间，有晶莹飞舞。
她愣了一下，才迟疑地伸出手，晶莹落在指尖，瞬间又消失不见，只化作点点润色。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如今还只是雪粒子，落地就无影无踪，但这雪明显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唐雪裕忍不住仰起头，用手触碰着这一触即化的雪花，方才还只是雪粒，几息之间竟已变成了雪花片。
正当她在想得赶紧回去的时候，头顶上突然笼上一把油伞，微凉的雪花被遮挡在外，她诧异回头，原来是叶淮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