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09】中秋快乐(1/2)

首发：~【贰－09】中秋快乐

何美珍在铺头收拾得七七八八，准备赶阿萍也早点回家过节。冷不丁看见门口站着衣冠不整又狼狈落魄的两个靓仔靓妹，吓了一跳。

她立马反应过来，快步走到桌前拿起电话拨打：“喂，春穗啊，你还没走吧？你能不能待会过来我这接一下岁岁去你家？嗯，有点事……好，晚点我再接她回去。”

说罢，转头对纪岁说：“岁岁，妈要去市场买田螺，你待会跟春穗姨姨走。”

纪岁正趴在桌前看《老夫子》看得入迷，“哦”了一声。

身旁的阿萍也瞅见门口了，醒目地挡在岁岁身前，示意何美珍快走吧。

“发生了什么事？”何美珍走出来时顺手拿了两双客人试衣用的拖鞋给光着脚的他俩，边往外走边焦急地问。

纪年简单说了两句，说自己翻开纪强的包发现里面有几万块，就拿了出来，结果没想到纪强醒了要抢回来，于是她就……

“什么？你从三楼爬下去？！”何美珍大惊失色，又看到一旁灰头土脸的少年，忍不住一巴掌拍在她肩头，“你自己爬还不止，还拉着烁仔一起？万一你们有什么，我怎么跟他爸爸交待？！”

裴烁见纪年不吱声，神情故作若无其事：“美珍姨，当时也是情非得已嘛……你看我没事，我身手很敏捷的。”

纪年斜睨了一眼他膝盖处的破洞。

何美珍又用力拍了一下纪年：“那也不行！纪年你真是沙胆啊！”

纪年没辩解，反而急切地说：“阿妈，我们去报警吧！”

何美珍沉吟片刻，看了一眼裴烁：“先回去看看。”

见纪年眉头紧皱，她拉起她的手：“我了解你爸，他虽脾气大但也怕事，上头快溜得也快，我们先回家看看。”

“阿妈……”

何美珍将纪年的手握着，掌心贴掌心：“没事的，年年。有妈子在，没事的。”

纪年长到这个年龄，已经很久没有被妈妈这样牵着，手心微烫。她有点惊诧于阿妈的淡定，也有点不解为何不立刻报警。可是一下午的惊惶失措却在见到妈妈那一瞬间，渐渐消失在掌心的暖意里，烘得鼻头发酸。

他们踩着一地金黄色的夕照，大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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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强果然走了，但裴烁家的门锁被砸开了，大喇喇就这么敞着。这下何美珍也觉得过意不去，让他看看要不要报警。

裴烁周围转了一圈，到了自己房四处环顾一眼，而后蹙着眉背过手去关抽屉，却在看向何美珍时眉头松开，另一手的食指指节擦过鼻梁笑了笑：“没丢什么，大过节的就别惊动警察了吧。”

何美珍似乎暗暗舒了口气。

“阿妈，我们可以先去银行开个新账户把钱存了，”纪年方才还是沉着的，回到家整个人变得有点焦躁，一直在来回踱步，掰着手指头讲：“然后就要去把门锁换了，还有把阿烁家的门也修好，还有……”

裴烁抬眼看了看她。

她第一次唤他，阿烁。

何美珍拍拍她手背示意她别着急：“妈子有分数。[1]”

她让裴烁简单处理好伤口，换套衣服跟她出去，却让纪年上楼去帮朱春穗开饭。

纪年哪有什么心思开饭，她还有很多话要跟何美珍讲。但阿妈说：“有什么等我回来再说。年年，我们先过节。”

纪年一怔。

她都忘了，今晚中秋。

在路上何美珍问：“烁仔，你不妨跟美珍姨坦白，屋里少了什么？”

裴烁低头踢了踢石子：“我本来就没拿什么东西过来，没丢啥。”

她见他这样，叹了口气：“烁仔，你今天陪年年做这样的事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那丫头别看她平时安安静静，有时气性上来其实挺爆的，你以后别跟着她做那样的傻事，阿姨真的……”

裴烁摆摆手：“美珍姨不要讲这些，都过去了，大步槛过[2]。”

何美珍没辙：“那阿姨先谢过你，其实要不要报警，你应该问问你爸爸意见。”

他顿了一下，摇摇头：“如果纪叔落了案底，会对纪年和纪岁有影响的。”

她怔了一下，心里的顾虑居然被他说了出来，不由得侧头打量起这个身材修长的男孩子。

以前何美珍心中的裴烁是打小就女生相的年画娃娃，漂亮是漂亮，但依旧是小时候那个奶声奶气又肉嘟嘟的糯米团子。而眼前的裴烁，身材修长，鬓角被汗水浸湿，衬出俊朗而线条明晰的下颌，下巴有微微发青的胡茬，一双好看的眼睛笃定地看着前方。

没想到，已经长成个高自己一个头的小男子汉了呢。

她不再多说什么，手指悄悄抹了抹眼角，指指前面：“五金佬的店到了，你去看看换怎样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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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春穗看到纪年来敲门的时候，二话没说，招呼家里三个男人去把桌椅抬上天台，又拿了盏应急灯上去把一方角落照亮，便下楼把几个菜炒好。

端菜上桌的时候，何美珍刚好领着裴烁回来，手里还拎着三盒在街口“炒螺明”那打包的小炒，朱春穗见状一拍掌：“呀，干脆叫那几家也一起上天台吃好了！”

说罢便差了林亚瑞去拍门，三两分钟的功夫，陆秀珠和李蜜两家也担着枱枱凳凳上来，孩子们在后头端着一盘盘像宫女上菜似的跟着。

清蒸桂鱼、白灼罗氏虾、话梅焖烧鹅、姜葱白切鸡、排骨蒸芋头、紫苏炒田螺、豆豉炒花甲、避风塘炒蟹、虾酱通心菜、腊味饭……

香气扑鼻，热气腾腾。

“来来来，上汤啦！淮山党参煲鹌鹑，滋阴又暖胃，一人半碗仔，好精贵的哈！”陈家栋夸张地端着一大煲汤上来，又眼尖地瞅见天台铁门那闪过个人影，连忙招手：“阿烁，这边这边！”

裴烁似乎不太适应跟这么一大群热情的人一起吃饭，走过来的时候扭捏得简直要同手同脚。最后还是被陈家栋一把捞过肩头，递给他一双筷子。

他接过来，这一次没有甩开对方的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