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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四十二章 冥冥有安排
陈康之恨得太明显，程素年自然是瞧见了。
但也只是轻蔑轻笑一声，再看向桌上铜镜。
铜镜边缘在桌上投下几层光圈，波光熠熠。同坐在桌边的江城毫无察觉，全然没发现铜镜的异样。
程素年耐着心口紧缩的疼，赶紧踱步回座，这着急的动静倒是叫江城诧异看他一眼。
“大人？”
程素年轻应一声，边拿起铜镜，边问：“丰山营那汉子如何了？”
江城回道：“玉启智按照大人的吩咐，用了些手段，但他咬死了是自己要来杀大人，跟旁人无关。”
程素年这问，也只是跟江城找一个话头，带过自己方才不寻常的急切。再丰山营故人这事，他想等着带人回京之后再处置。他并不在意有人借由丰山营的名头刺杀他这事，他在意的是那斩马刀汉子当日说，有人在借他的名头，对丰山营亲眷遗孤下手。
不管如何，丰山营这事是急不得一时的事。因此江城应了之后，程素年没有再问，只交待：“给他皮肉伤受一受，莫伤及筋骨。”
便看向手中铜镜。
铜镜上，蜉蝣小妖李轻歌的字一层接一层显现。
程素年嘴角噙着笑，想这小妖昨夜因重重激动得近乎与他口不择言，今日精神头倒是大好。能与他写这么多字，问这么多话。
虽然那字仍旧是残缺的，十足懒散不愿多动笔的模样。
并且一开始还勉强算工整，一笔一划极为认真。但写到后来，整行字越来越斜，越来越往上飘，字也更龙飞凤舞起来。似是思绪飞扬，迫切得一刻也等不得。
若是能说人话，这小妖怕是要立刻絮叨起来。
【程大人，风筝鬼杀人案的苦主，是不是姓崔？是两兄弟？】
【桂中城书生有多少？程大人手底下又派出去了多少人？】
【我看竹（此处有横线删除痕迹）我听说之前死的都是书生，都是桂中城的书生吗？死了几个书生啊？都住在桂中城哪里啊？】
【程大人是在南巡途中吗？今日是什么时候了？】
李轻歌耐心等着，等到了程素年先对最后一个问题的回答：
【今日五月二十三。】
李轻歌困惑了一瞬，看向竹简。
按照韦引鹤记载，程素年破风筝鬼杀人案，是在五月二十八。头天夜里又死了一个书生，和之前的加起来，一共死了八个书生。
韦引鹤也没记载程素年夜布高台抓凶，写的是“精心设计，使嫌犯自投罗网，自击鼓招供于县衙”，看起来使的是攻心一计。
程素年如今行事，好像跟韦引鹤记载的不太一样。
李轻歌挠挠脸，支手撑住了下巴，按亮手机，看到屏幕上硕大的“农历五月二十三”一行，“哇”了一声。
“他那儿是五月二十三，我这儿也是五月二十三，我跟他的时间竟然是同步的？！”
虽说隔了一千七百多年。但这发现，叫李轻歌心里涌起奇异的感觉，类似于“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的惆怅与感慨。
通过铜镜，她居然和一千七百多年前的古人同步了时间呢！
李轻歌等着，又等到程素年在镜上书写：【按县衙辑录，记在学堂名册中的书生四十二人，素年手下二十人已尽数派出。】
【传言被崔家小子风筝绳杀害的，都是记在学堂名册中的书生，与崔家长子为同窗，共五名。居住何处，待素年再问。】
五名？
李轻歌诧异，再看竹简。
“韦引鹤在竹简上记载的是八个，现在只死了五个。”
李轻歌咬着下唇，手指无意识在镜面上划来划去。镜面光影随着她的划拨如鱼游变化。李轻歌用力按了按，所按之处是硬实的，但指尖光影却产生了层层涟漪，一圈接一圈往外扩散。
李轻歌抬离指尖，看那一圈套一圈的光影即将消散的时候，突然又有一点点黑影在她方才按压过的地方，由小点变成大点地一顿。方才泛起过的涟漪又再活络起来，一圈圈往外荡漾。
李轻歌心神一窒，惊奇瞪大双眼，然后情不自禁带着笑，指尖往那点点黑影上触去。
落下食指之后，随即是中指、无名指、小指，等到大拇指也触在镜面上，那头也依次落下了五个手指，和她的手指全然重叠在光影之中。
微光荡漾，涟漪层层。
李轻歌说不清自己心里面的激动和震撼，铜镜那头是一千七百年前的古人这一桩认知，再钻到她脑海里来，足以叫她心潮澎湃，情难自持。
万千人里选中她，选中她挖出铜镜，和铜镜那头的程素年有交集，必定是有冥冥中的安排，需要她去完成。李轻歌心想。
视线再回到竹简上，有个模糊的念头从李轻歌脑中一闪而过。
应是五月二十八后，程素年才破案，并且那时候桂中城里已经死了八个人。
而今日才五月二十三，才死了五个书生。
如果是这样，那程素年今夜或许不能破案。毕竟如果他能破案的话，韦引鹤的竹简不会那般记载。
李轻歌想到此，心头突然重重一跳，抓住了那转瞬即逝的念头。
可如果他能在今夜破案呢？
那就意味着……
“历史会改变。”
李轻歌为自己生的这大胆念头倒吸了一口凉气，正儿八经挺直了腰背，双手紧攥在一起，压在了自己的心口。看铜镜，再看向竹简。
这会不会就是冥冥中的安排？
居岱和马明哲的老祖宗，千百年前就交代子孙后代的任务中，有她李轻歌的存在。如今粗略一想，他们的老祖宗应当也是与程素年同时候的吧？
会不会就是因为程素年，他们才想着在她之前把铜镜毁了，在她掉落韦引鹤崖墓的时候前来营救？跨了这么长的年份，他们试图影响她在铜镜一事上的进程，会不会就是因为——
因为知道她能影响程素年那头的发展？！
这大胆的念头，让李轻歌急促呼吸，心跳加快。每一下心跳重得像鼓在重锤，锤得她脑子一个接一个地激灵，耳边都是自己身体里的血液急促流动的声音，像巨浪，像雷鸣。
这是一个环，她李轻歌就在环里头！
她要是能改变程素年的历史，那不就意味着，她也可以改变自己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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