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宽宥(1/1)

首发：~第54章 宽宥

墨兰忙道不敢，只是直视太后，“太后娘娘或许觉得我有私心，但儿臣只是巨石据实相告。

儿臣知道太后娘娘是深恨逆党，王爷与我的心也是一样的。当日兖王作乱，一路派人追杀，若不是先帝圣明庇佑，只怕咱们家一个都没有命活到如今，自然绝没有对逆王容情的意思。

只是太后娘娘，当日两王势力如日中天。许多人家是迫不得已才往来交际应酬，逆王当日连齐国公府也敢逼迫，更何况是寻常人家。

这些日子来许多被捕的官人都只是寻常走动过一两次，儿臣说句不好听的，只怕逆王当时还看不上他们呢。

只是这些人纵然身份不高，算不得什么栋梁之才。可朝廷里恰是需要许多这样的人，才支撑运转起来。

前几日我见到三哥，还同我说，吏部之人当时是避不开的，就算他们不凑上去，逆王也要找人追着他们。若是不做些面子功夫，不过几日，就要遭殃。

可也是这些人，如今却被下了刑狱。各部如今人员空缺颇多，只能勉励支撑，若是拖久了，只怕要酿成大祸。”

太后自然知道他说的也有道理，只是心中气还是不顺，恼怒道：“照你这么说，就该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吗？”

墨兰叩首道：“儿臣不敢，只是这几日确实已生出不少乱子。能到王府的求情的，大都家室不差，王爷与我都不曾理会。

只是这次牵扯的还有许多微末小吏，户部有一位杨主簿，不过八品，只因在右曹分管汴河码头集市，也被逆王门生递过帖子。

他不敢不去，因此走动过三次，不过是在王府宴请的最外围罢了。只是这样也被抓到刑狱，如今已被关了十日。

他妻子早逝，家中只有寡母幼子，又不像勋贵子弟，还有门路打听消息，他母亲只以为他真的牵扯进谋逆案里，差点带着孩子投井。

还是左邻右舍听到动静拦下了。他上峰知道情况，十分不忍，又不敢上奏求情，只怕被误会成为逆党辩驳。因此递了帖子来求王爷。

这样的帖子，如今王府一日就要收到四五张，更别提还有被按下来的。王爷自然也深恨逆党，可是看着这样的帖子，又如何能不痛心呢？因此儿臣才斗胆请娘娘宽宥。”

太后脸色稍微松了松，她并不算十分冷酷之人，两王和主要党羽如今都已伏诛，所谓逆党不过是太后用来和皇帝别苗头的手段罢了。

如今听到闹出了这样的乱子，终究还是有几分不忍，只是不愿意驳自己的面子，又问墨兰：“虽然你这么说，哀家若轻轻放过，岂不是朝令夕改，朝廷威严何在？”

墨兰见太后终于松动，恭敬答道：“自然不是要就此放过，只是先顺着过从亲密的查起，剩下的先叫他们归家复职，不许他们离京，按顺序一个个慢慢查过来。

这些人父母家眷都在京中，再令人严守京城门户，若还是要悄悄出去的，自然是心中有鬼，再抓回来严加拷问也就是了。”

太后听完，仔细一想，也觉得有道理，她如今虽然把持朝政，但也如今听到实在的案例，担心群臣逆反，得不偿失，因此松口：“就照你说的办吧。”

又警告道：“只是不许因此就放松查证，若放走了一个，哀家唯你们夫妻是问。”墨兰只是微笑俯身，“儿臣代诸位大人谢太后仁慈。”

太后才松口道：“起来吧。”蕊初去扶起了墨兰，太后看着她。“你倒确实很为桓王考虑。”

太后的心情有些复杂，刚选定墨兰做桓王妃时，还是她亲自教导，也很满意。只是如今她与皇帝不睦，又看墨兰如此能为，心中有些说不上来的感受。

墨兰只做不知，又腻到太后身边奉承道：”太后娘娘仁心待下，朝中上下一定感念。”太后终于被她逗笑了，也不再绷着脸。

当日太后松口，皇帝就下旨让被抓的官员们回家复职，京中紧绷的氛围为之一松，墨兰如今所作所为，都会被归功于桓王，于是上下都是称颂桓王的声音。

墨兰仍旧是照旧常往来与太后宫中，这一日出来时远远就见到齐衡在宫道上等着，于是主动迎上去。“齐大人是在等我吗？”

齐衡对她行礼，面色有些复杂。

他们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虽然交集不多，但也算情分。只是遭逢大变，如今物是人非，他们如今算是对立关系了。

齐衡开口：“我确实有事想问王妃。我如今正一力查证逆王党羽，王爷与王妃为何却为他们求情。”

墨兰并不计较他态度，从容道：“大人知道因为您到处抓人，六部空缺许多，朝廷运行不畅，已差点酿出大祸。”

齐衡冷笑一下，“我朝人才辈出，就算朝廷上下焕然一新，也能立即有新的补上。王爷竟然为此向臣下妥协吗？”

墨兰歪头打量了一下齐衡，“大人在朝中已算十分聪慧，那么敢问齐大人可知道，汴河中可通船多宽？可以吃水几石？上下装卸允许多久？什么时段通淤才不会影响航运？”

齐衡被她劈头盖脸地问了这一堆，一时懵了，墨兰才接着道：“纵然齐大人天纵奇才，这些东西也是要凭着经验一一领会的。

齐大人肃清朝廷的心固然好，可是抓的却多是干实事的小吏。汴京人口众多，往来供给都需要从城外运来，就这么短短几日码头上已经乱了套了，更别说别的地方。”

齐衡一时有些语塞，可当日他被邕王逼迫，母亲又受兖王折辱，加上满脑子忠君爱国的教条。

还是强硬道：“纵然如此，也不过一时不便，忍耐一二，待查证清楚，自然也就放他们回去了。事关谋逆大事，宁愿错杀，不可放过！”

墨兰本来神色还算和缓，听到这一句，脸色却一时冰冷下来，她换回了原来的称呼，只质问道：“小公爷，你还记得不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