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再谈合作(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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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折写到一半，张璁突然停下笔道：“这次剿灭大批倭寇，江浙沿海地区未来数年都不会再有大规模袭扰。”

“不如本钦差上报兵部调团练去北方戍边如何？”

朱国治何等人精，岂能不知道张璁在打什么算盘，不就是合作结束，倭寇之患暂时被解除，又开始继续党争了嘛。

脸上不动声色，朱国治依然露着笑容道：“张钦差此言差矣，内河水师提督田启云上次曾说过，彭鲨鱼主力舰队并未被剿灭，他依然有能力继续袭扰东南沿海。”

“不管是海战还是陆战，朝廷虽然取得一定的胜利，让彭鲨鱼损失惨重。”

“但本总督猜测那彭鲨鱼必定会寻机报复，恐怕未来一段时间内东南沿海未必会安宁。”

“还有去年的匪乱，江浙地区那些山贼水匪袭扰内地，导致倭寇围困陪都南京。”

“本人作为江浙总督有义务、有责任、有权利，彻底剿灭这群祸乱地方的违法之徒，还江浙百姓一个太平世界。”

张璁打哈哈道：“看来朱总督打算接下来是调团练在江浙地区剿匪喽！”

朱国治坚定态度回道：“俗话说攘外必先安内，现在应当趁倭寇新败之际，对浙江地区的山贼进行彻底的围剿，以根除这群祸国殃民的毛贼。”

“您应当清楚那群山贼多是当年张士诚、方国珍、陈友定的旧部后人。”

“他们与海上倭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经常互相配合洗劫乡镇，使官军抗倭不能首尾不能相顾。”

“若不趁此时机将他们彻底剿灭，等倭寇缓过劲来，必然会联系那群山贼，对东南沿海地区进行报复式掠夺，到时遭殃的还是乡村的百姓呐！”

张璁虽然不想让地方出现无法管理的私人武装，但作为浙江籍人也不想看到家乡百姓被山贼掠夺。

毕竟朱国治说的没错，此时不趁你病要你命剿灭山贼，等倭寇恢复元气后，肯定要大肆报复朝廷，山贼也会借机下山危祸乡里。

张璁叹口气道：“那朱总督可有具体的剿匪计划，不如说出来张某听听，如果有不妥的地方，或许张某回朝还能替您解决一些。”

朱国治停下手中墨砚道：“我上任以来多次派出细作调查，那些贼匪主要分为两类。”

“一类最好对付，他们平时为民，乱时为匪，专做趁火打劫的勾当。”

“另一类情况就比较复杂，他们占山为王，常年躲在武夷山脉中。每次洗劫前都是提前选好目标，再有计划有步骤的进行，甚至与倭寇合作行动。”

“我曾派兵入山围剿，那群匪寇见到浙江官军，就会顺着山脉逃入福建地界。”

“我虽是江浙总督，但也无权入他省剿匪，最后只能草草收兵返回驻地。”

张璁微微一笑道：“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回朝后，替你在朝堂游说此事喽。看来朱总督的胃口可不小，就不怕爬的太高摔得惨吗？”

朱国治哈哈笑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我官都做到这个位置上，都已经是位极人臣。我就是再努力往上爬，难道还能成为一品官？”

“还有，福建在大明两京一十三省中是什么位置？那是自古兵家不争之地，就是做官都没人愿意去的地方，张钦差是不是过于多虑了。”

农业社会时的福建，地理位置偏僻、交通不便、人口稀少、全境山脉、耕种土地几乎为零。

每年需从江浙调运粮食，最主要的还是又不在国家的经济带上，官员们到此当官等同于被流放。

至于一品官职虽然位尊权重，但都多为虚职，没有实际的管辖范围。

其主要职责是协助皇帝处理重要国事政务，象征着受官者的崇高身份和功绩。

张璁想完以上两点笑道：“恕我眼拙，实在没有看出您想从剿匪中能捞到什么好处。”

“如果朱总督给张某一个合理的理由，张某愿意与你再合作一次，就算为家乡父老做件好事了，但前提是不可触碰到我的底线。”

朱国治也很干脆道：“当然是为我那女婿镀金铺路了。要不然我怎会去做如此费力、还不一定能讨好的事。”

张璁失笑道：“那我该如何向朝廷游说，您难道不应该给张某一个游说的借口吗？”

“借口嘛！”朱国治回道：“当然还是要用倭寇为借口！”

“你在京城多年有所不知，东南倭寇中有真倭也有假倭，地方百姓被抢的多了，都总结出一套如何分辨真假倭寇的办法，您只需要将朱某以下的话如实汇报给朝廷即可。”

张璁伸手请道：“朱总督请说，张某洗耳恭听。”

朱国治坐下道：“想分辨倭寇，先要看他们打仗。持刃先驱者真倭，巧自隐匿者假倭。”

“拿着武士刀冲在最前面的是真倭，跑在最后面的是假倭。逆风局躲起来，顺风局跑出来抢掠者的还是假倭。”

“抢劫金银，坐享其成的假倭。见败絮斗粟负之趋者真倭，其善择金帛而取其精者假倭。看见锅碗瓢盆破衣烂帽都抢者真倭。”

张璁笑出声道：“这…还是真…哈哈哈！”

朱国治继续说道：“观其外貌。其秃而类匏者真倭，其秃发隐隐泛青类僧者假倭。”

“有跪而耐空、拜而伏者真倭，有坐而觞者假倭。常为役者真倭，常为主者假倭。”

张璁见朱国治说完，思索一阵才反应过来道：“朱总督是说武夷山中那些山贼化妆成倭寇下山劫掠？”

朱国治倒苦水道：“不光如此！我官军和倭寇打仗时甚至杀良冒功。杀死一名倭寇官府赏银一百五十两，杀死大明海盗只有二十两。”

“俗话说的好，三步之内必有解药。我大明官军却选择第三条路，杀死大明海盗冒充倭寇领取赏银。可以说全是中间商赚差价！”

张璁忍不住再次笑出声来道：“这招损是损了点，不过官兵杀死海盗冒充倭寇还是有些底线。”

朱国治接下来的话让张璁笑不出口：“福建水师官军将被掳逃回或渔商平民及避难乡民假称奸细，妄杀报功。”

“浙闽官军会专挑深山老林、穷乡避壤、海岛渔村的良民杀了冒充倭寇。这里作案地方隐蔽，死了都没人帮忙喊一声冤呐！”

朱国治讲到这里，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润润嗓子，眼睛偷瞄一眼张璁，见其脸色铁青，又继续讲解道：

“福建水师有时能够救回一些被倭寇掳走的大明子民，这些好不容易虎口逃生被救回的百姓，就会被丧心病狂的水师杀死，并且冒充倭寇来领取军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