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八十二章 皇上的用意
秦老夫人自从被端昭气过之后,再次坚定了给秦东阳娶妻的念头,还是瞄上了柳婉婉,这一次,她无论如何都想再试一试。她让秦东河和苏氏去请二老夫人说和。
一大早,秦东河和苏氏就登了二房的门。
“砰!”沉闷的声响在静谧的院落中格外刺耳。
二老夫人颤抖的手重重拍在檀木桌上,茶盏随之跳动,滚烫的茶水溅出,在桌面留下点点水渍。昏暗的灯光下,她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愤怒,眼中燃烧着难以平息的怒火。
秦东河和苏氏如同两尊雕塑般站在堂下,低垂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院子里的风吹过,带来几片落叶,无声地打着旋儿落在地上。
“你们还有脸来找我?”二老夫人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讥讽,“让我去国公府?我这张老脸往哪搁?”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令人心烦的声响。
苏氏的身子微微颤抖,想开口解释,却在对上二老夫人凌厉的目光时,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她下意识地往秦东河身后躲了躲,仿佛这样就能逃避二老夫人的怒火。
“当初休妻时那般决绝,如今又想让人回来收拾烂摊子?”二老夫人的声音愈发尖锐,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你们倒是打得好算盘!”
堂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檐下的风铃轻轻摇晃,发出清脆的声响,却无法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柳婉婉在时,她的嫁妆养活了半个将军府。”二老夫人的目光扫过秦东河紧绷的面容,“现在倒好,你们带了个虐待长辈的恶媳妇进门!”
秦东河的手指无声地攥紧,指节泛白,却始终保持着沉默。院子里的梧桐树沙沙作响,仿佛在为这尴尬的场面伴奏。
“既然不要脸,何不去找宁王妃?”二老夫人冷哼一声,“当初是她做的媒,休妻时不敢惊动她,现在想复合了,怎么又不敢去了?怕是觉得宁王妃病弱,好欺负是吧?”
苏氏的手不自觉地抓住了秦东河的衣袖,指尖传来的颤抖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安。角落里的香炉袅袅升起一缕青烟,在空气中缓缓盘旋。
“滚出去!”二老夫人挥手叫来下人,“我可没钱吃青玉散,别气出个好歹来!”
被赶出院子的秦东河夫妇站在月色下,四周寂静得可怕。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更衬托出此刻的尴尬。庭院里的石板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是一条通向绝境的路。
苏氏看着丈夫阴沉的侧脸,犹豫再三,终于小声开口:“夫君,婉婉她怕是不会回来的。”她的声音轻如蚊呐,却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晰。
“住口!”秦东河厉声打断,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二弟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将军府一荣俱损!”
苏氏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夜风吹过,带来一阵凉意,她下意识地裹紧了衣服。
她的心里却忍不住翻涌起复杂的情绪。若不是秦东阳抛弃柳婉婉,又怎会有今日之局?那日她在济世堂跪着,虽博得孝名,却也被人指指点点。端昭气病老夫人,竟无人追究,反倒一心想着找回柳婉婉。
回到正院,秦老夫人正在来回踱步,烛光下她的影子在墙上摇曳。檀香在室内缓缓飘散,却无法安抚众人焦躁的心情。
“你二婶向来偏帮外人,”秦老夫人叹了口气,目光落在窗外的月色上,“但她在柳婉婉面前最有话语权。”
她顿了顿,仿佛在思索着什么,“宁王妃那条路走不通,不过我听说楚王夫妇近来被禁足。柳婉婉刚立功回来,正是春风得意时。况且楚王妃是柳夫人的妹妹,或许能说动她。”
秦东河眼前一亮,眉头舒展了些,“母亲说得对,不如去试试。”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秦东阳阴沉着脸大步走进来,身上还带着夜风的寒气。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谁也不许去找柳婉婉!”
这句话像一块巨石,重重地砸在众人心上。
“路是我自己选的,就无需母亲操心了,母亲若是执意如此,那儿子就自请守边,再不回这个家了。”
秦老夫人气狠了,指着秦东阳说不出话,捂着胸口又倒下了,院子里又是一片兵荒马乱。
国公府内,柳婉婉正对着皇上的那道口谕头疼,实在想不出皇上的用意,她只得将此事告知陈管家和两位嬷嬷,希望大家能参谋一二。
陈管家搓了搓手,转身看向廊下正在沉思的柳婉婉。
“小姐,老奴觉得,皇上这道口谕,未必是真要您入宫。”他语气沉稳,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柳婉婉坐在檐下的藤椅上,手中把玩着一串佛珠。阳光透过檐角照在她的侧脸上,映出一片柔和的光晕。她的神色平静,仿佛在思考什么。
“我也这么想,若真要我入宫,一道圣旨便是。”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佛珠上的纹路,眼神略显深邃。
陈管家踱步到廊柱旁,欲言又止:“可这三个月期限”
“就跟要把我嫁出去似的。”柳婉婉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落在远处的庭院。
苏嬷嬷端着茶盘从内室走来,小心翼翼地将热茶放在小几上。她看了看柳婉婉的神色,忍不住开口:“小姐,老奴总觉得这事蹊跷。这些日子,进出府上的人多了不少,怕是都打着什么主意。”
柳婉婉端起茶盏,轻轻吹散茶面上的热气:“蹊跷之处在于父亲的诏书。”她抬眼看向远处,“若我嫁人,夫婿可承父亲爵位。”
陈管家站在一旁,眉头紧锁:“诏书上还提到可从旁支选子侄培养继承”
“所以皇上是不想让柳家人继承?”柳婉婉接过话头,手中的茶盏微微颤动。
院中一阵风过,老梅树的枝条轻轻摇晃,几片枯叶随风飘落。
“若真如此,那这三个月期限”苏嬷嬷面露忧色,手中的帕子揉搓得更紧了。
“怕是早有人选。”柳婉婉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佛珠,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
苏嬷嬷急得直跺脚:“若要招赘,那可得慎重!这男人啊,得了好处就变卦的多着呢!老奴见得多了,那些个表面上温文尔雅的,背地里不知道打着什么主意。”
“就怕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陈管家叹了口气,“柳家的家业,可不是一般人能守得住的。”
柳婉婉望着手中的佛珠,这是母亲留下的。佛珠上的纹路已经被岁月磨得有些模糊,却依然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温度。
她记得母亲的嘱托,希望她能平安喜乐,找个好人家安稳过日子。母亲说这话时,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女儿幸福的未来。
可她心里清楚,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称心如意的事。
西陲一战,她立下赫赫战功。可功成名就时,身边已无亲人分享。那些在战场上的日日夜夜,刀光剑影中的生死相依,都化作了记忆中最深的烙印。
这偌大的国公府,处处都是回忆,却再也找不到一丝温暖。每个角落都仿佛还留存着父亲的身影,母亲的笑语,可转眼间,一切都已成空。
“小姐,要不要先打听打听?”苏嬷嬷小心翼翼地问,“城里有不少消息灵通的人,兴许能打探到些什么。”
柳婉婉摇摇头:“不必,既然皇上有意,那人自会现身。”
她起身走到老梅树下,抬手轻抚粗糙的树皮。
这棵树,见证了她的成长,见证了柳家的兴衰,如今又要见证她的婚事。树下的土地上,还残留着她小时候练剑时踩出的痕迹。
“陈伯,去准备些茶点吧,晚些时候我要去看看练武堂。”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小姐还是放不下那些刀枪棍棒”苏嬷嬷嘟囔着,眼中却带着心疼,“您这身子骨,该好好养着才是。”
柳婉婉笑了笑:“习惯罢了。”
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选择。但此刻,她只想在练武堂上挥洒几番,让这些烦心事暂时远离。刀剑相击的声响,或许能暂时驱散心中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