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92章 惊变骤起
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来回摆动，将密集的雨幕切割成破碎的光影。许念初握着玛莎拉蒂方向盘的手骤然收紧，金属装饰的方向盘在她掌心沁出冷汗。
姜雨薇盯着后视镜，心脏猛地漏跳一拍 —— 黑暗中，一道刺目的远光灯穿透雨帘，一辆黑色奥迪 a8 如同蛰伏的野兽，静静地缀在她们后方两百米处。临 a3333 的车牌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但那熟悉的车身轮廓，还有车头微微凹陷的右前保险杠，分明是赵宇的座驾。
&34;念初，后面是赵宇在跟踪我们。&34; 姜雨薇的声音发颤，指甲深深掐进真皮座椅的菱形纹路。
许念初的目光扫过后视镜，烈焰红的车身在雨水中划出艳丽的弧线。她猛地踩下油门，玛莎拉蒂的 v8 发动机发出猛兽般的轰鸣，轮胎在积水路面上甩出扇形水花。但奥迪 a8 也随之提速，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
&34;坐稳！&34; 许念初的红唇绷成直线，碳纤维换挡拨片在她指间飞速起落。玛莎拉蒂突然一个蛇形漂移，车尾擦着路边护栏划过，排气管喷出灼热的白雾。
姜雨薇的身体被惯性甩向车门，耳畔是轮胎与地面的尖锐摩擦声。后视镜里，奥迪 a8 的大灯刺破雨雾，像两柄寒光凛凛的匕首。
雨越下越大，积水漫过轮胎，发出哗哗的声响。许念初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仪表盘上的转速表指针逼近红线。
姜雨薇握紧了手中的手机，指尖悬在报警电话上方，报警界面的蓝色按钮在屏幕上明明灭灭，却像隔着层毛玻璃般虚幻，她迟迟没有按下。喉间泛起一阵酸涩，她颤抖着拇指划过锁屏，将手机塞回包里 —— 在这座被赵家染成黑色的县城，报警不过是把自己往虎口又推近一步。
&34;怎么办？&34; 姜雨薇的声音带着哭腔。
许念初突然猛打方向盘，她快速扫了眼导航：&34;前面有个老小区，监控盲区，我们从后门绕出去。&34;玛莎拉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冲进了 &34;兴荣小区&34; 的侧门。这个建成二十年的老小区里，歪歪扭扭的旧楼房挤在一起，生锈的防盗网和晾晒的床单在雨中晃荡。破碎的路灯在积水中投下昏黄的光斑，宛如一只只半睁的眼睛。
车身碾过坑洼的路面，发出哐当哐当的巨响。姜雨薇死死抓住扶手，看着后视镜里那辆黑色奥迪 a8 也毫不犹豫地跟了进来。老旧的小区道路狭窄曲折，到处都是随意停放的车辆，却也给她们提供了一丝机会。
姜雨薇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剧烈颤抖，好不容易解锁的界面被指纹抹出凌乱的水痕。拨号键按下的瞬间，玛莎拉蒂突然碾过一个深坑，手机险些脱手飞出。
机械的提示音从听筒里传来时，她感觉心脏都要跳出喉咙：&34;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34;
连续三次重拨未果，通话记录里姜旭的号码旁赫然标注着七通未接来电。雨刮器疯狂摆动，却怎么也刮不干净挡风玻璃上的雨雾，就像她此刻混乱到极点的思绪。
——姜旭失联了。
高映真给的照片里，姜旭的身影清晰地出现在青河会所后门。如果赵宇已经察觉调查，那么姜旭现在的处境
&34;姜旭可能出事了。&34; 她嗓音沙哑，死死咬住下唇，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34;如果赵宇发现有人在调查排污和青河会所&34;她不敢再想下去。
手机在掌心突然疯狂震动，屏幕亮起的瞬间，&34;父亲大人&34; 四个备注刺得姜雨薇眼眶发疼。
接起电话的刹那，电流杂音混着暴雨声灌入耳膜，姜明远透着慌乱的声音几乎刺破听筒：&34;雨薇！环保局的人踹开大门了，说要全面检查排污系统！还带了扛着摄像机的省报记者！&34;
姜雨薇的血液瞬间凝固。赵书记和李丽萍的动作比她预想的更快——这分明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突击行动，既要打击姜家，又要逼她闭嘴。
&34;爸，立刻停产，把所有在线监测数据调到合规范围。&34;她声音紧绷，&34;我二十分钟后到。&34;
挂断电话，她飞快地翻出手机里那份真实排污数据。文件右下角盖着省环保厅的钢印，数据触目惊心：苯系物超标17倍，重金属废水直排青河如果这份文件被公开，姜氏化工厂不仅要面临天价罚款，父亲很可能要负刑事责任。
而更可怕的是——这份文件的原件现在在高映真手里。
&34;省报记者怎么会参与环保检查？&34;许念初猛打方向盘避开一辆货车，安全带勒得她锁骨生疼，&34;这不合流程。&34;
&34;是赵家的手笔。&34;姜雨薇快速翻动手机相册，调出上周偷拍的赵书记日程表，&34;你看这个——周二下午三点，赵书记在省委宣传部开了两个小时的闭门会议。&34;她将图片放大，模糊的备忘录上隐约可见&34;环保宣传&34;&34;舆论引导&34;等关键词。
车载导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红色感叹号在屏幕上跳动：前方500米处有临时交通管制。
&34;糟了。&34;许念初一脚刹车，玛莎拉蒂在湿滑的路面上滑行数米才停住。透过雨刮器疯狂摆动的间隙，能看到远处闪烁的警灯，几个穿反光背心的交警正在设卡检查。
后视镜里，黑色奥迪缓缓停在了路边。赵宇降下车窗，修长的手指夹着香烟伸出窗外，烟灰被雨水打湿成灰色的泥浆。他似乎在欣赏这场猫鼠游戏，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愉悦的弧度。
姜雨薇的胃部绞紧。她突然意识到，这场交通管制很可能也是计划的一部分——李丽萍要确保她在化工厂最危急的时刻无法赶到。
&34;走老纺织厂后面的废弃铁路。&34;她迅速调出卫星地图，指尖在某条灰色虚线上重重一点，&34;那条路早就停用了，但路基应该还能通行。&34;
许念初倒吸一口凉气：&34;你疯了？那边连护栏都没有！&34;
&34;比被赵宇逮到强。&34;姜雨薇已经解开安全带，从手套箱里摸出一把瑞士军刀塞进靴筒，&34;我爸现在需要我。&34;
当玛莎拉蒂冲下柏油路，轧过杂草丛生的路基时，底盘与碎石碰撞发出的声响像是野兽的哀嚎。姜雨薇死死抓住车顶扶手，看着时速表指针不断攀升——80、100、120车窗外的景色已经模糊成灰绿色的色块。
&34;那份数据&34;许念初的嘴唇发白，&34;高映真会不会已经交给赵宇了？&34;
姜雨薇想起高映真递出信封时，指甲在牛皮纸上留下的半月形压痕。那个总是笑眯眯的女孩，手腕上戴着她父亲三年工资都买不起的卡地亚手镯。
&34;不会。&34;她声音嘶哑，&34;这是李丽萍的保命符，她们母女不会轻易交出去。&34;
化工厂的轮廓终于出现在雨幕中，但眼前的景象让姜雨薇浑身冰凉——厂区门口停着三辆印有&34;环保执法&34;字样的白色suv，几个穿制服的人正在大门上贴封条。更远处，一个扛着摄像机的记者正对着排污口拍摄特写。
&34;来不及了&34;许念初踩下刹车的瞬间，姜雨薇已经推开车门冲了出去。
雨水混合着化工厂特有的刺鼻气味灌入鼻腔，姜雨薇的平底靴踩进水坑，泥浆溅在价值上万的裤脚上。她看见父亲姜志国被两个执法人员夹在中间，向来挺直的脊背佝偻得像棵被雷劈过的老树。
&34;爸！&34;
姜志国猛地抬头，脸上的皱纹在雨中显得更深了：&34;你怎么来了？快回去！&34;
&34;姜小姐是吧？&34;一个穿藏蓝色制服的女人拦住她，是李丽萍。&34;正好，请配合我们调查。&34;她递来一份文件，&34;这是省厅下发的停产整顿通知书。&34;
姜雨薇没接。她的目光越过李丽萍的肩膀，落在那个正在拍照的记者身上——对方镜头盖上印着&34;临江日报&34;的logo，根本不是省报记者。
&34;李副局长好手段。&34;姜雨薇冷笑，&34;用假记者制造舆论压力？&34;
李丽萍涂着玫红色唇膏的嘴微微张开，还没来得及反驳，化工厂深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几个工人推着辆满载铁桶的叉车冲出来，最前排的桶身上赫然印着骷髅头标志。
&34;让开！都让开！&34;领头的老师傅满脸是汗，&34;三号车间的废料桶泄漏了！&34;
现场瞬间乱作一团。李丽萍脸色大变，拽着那个假记者连连后退。姜雨薇趁机拉住父亲躲到配电房后面，雨水顺着铁皮屋檐淌成一道水帘，将他们的身影隔绝在众人视线之外。
&34;到底怎么回事？&34;她压低声音，&34;三车间早就停产检修了！&34;
姜志国从工作服内袋掏出一把钥匙：&34;去我办公室，电脑桌下面有个暗格。&34;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34;所有真实数据都在那里，包括包括我们给赵书记的&39;特殊处理费&39;记录。&34;
姜雨薇瞳孔骤缩。她突然明白为什么李丽萍要如此急切地查封化工厂——那些贿赂记录足以摧毁整个赵家。
&34;小心！&34;
一声巨响打断了她的话。三号车间方向腾起橙红色的火光，随即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气浪掀翻了最近的执法车辆，破碎的玻璃像冰雹般砸向人群。
在所有人都扑向地面的混乱中，姜雨薇看见李丽萍掏出手机快速拨号，玫红色的嘴唇一张一合，口型分明是在说：&34;赵书记，出事了&34;
而更远处，那辆黑色奥迪不知何时已经停在了化工厂侧门。赵宇倚在车头，慢条斯理地摘下被雨水打湿的眼镜，露出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他朝姜雨薇的方向望来，嘴角勾起一抹胜券在握的微笑。
——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