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128章 甄嬛传-宜修另一种结局5
胤禛强压下心头因为自己的猜测而不断翻涌的怒火,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唱喝声:“皇上驾到——”
所有人齐刷刷跪倒在地。胤禛伏在地上,额头贴着冰冷的金砖,听着那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康熙帝在梁九功的搀扶下缓步走向龙椅,虽年近七旬,步伐已经不稳,君王迟暮。
“众卿平身。”
胤禛站起身,这才注意到龙椅旁多了一把稍小的椅子+那是太子的位置。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在殿中搜寻,终于找到了胤礼。这位十七弟今日穿着杏黄色蟒袍,安静地站在角落,与往常并无二致。
“宣旨。”康熙淡淡地开口。
梁九功展开一道明黄圣旨,尖细的声音在殿中回荡:“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太子被废,国本空虚已久。朕深思熟虑,决定册立皇十七子胤礼为皇太子。胤礼品性纯良,学识渊博,必能克承大统。着礼部择吉日举行册封大典,钦此。”
殿中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整齐的恭贺声:“臣等恭贺皇上,恭贺太子殿下!”
胤禛机械地跟着众人行礼,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看见胤礼缓步走向御前,跪地接旨,动作从容不迫,哪里还有半点书呆子的模样?
“儿臣领旨,谢皇阿玛隆恩。”胤礼的声音清朗沉稳,“儿臣才疏学浅,恐负圣望。唯愿尽心竭力,辅佐皇阿玛,安定社稷。”
康熙满意地点点头,亲自将太子金印交到胤礼手中:“朕知你性情温和,但为君者当有决断。望你持心如镜,明察秋毫。”
“儿臣谨记皇阿玛教诲。”
胤禛站在一旁,如坠冰窟。“持心如镜”——这四个字像一把尖刀,直插他的心口。
册封仪式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胤禛如同木偶般完成每一个礼节动作,目光却始终无法从胤礼身上移开。
他看着这位十七弟从容应对百官朝贺,言语得体,举止有度,完全是一副储君风范。这还是那个整日只知道吟诗作对、被他视为无害书生的十七弟吗?
当胤礼的随从举起象征太子身份的杏黄伞盖时,胤禛终于忍不住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浮现出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与直亲王的明争暗斗,与废太子的周旋,与老八党的厮杀……
每一场博弈都耗尽心血,每一次胜利都来之不易。本以为尘埃落定,到头来却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四哥。”一个温和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胤禛睁开眼,发现胤礼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面前,脸上带着诚恳的笑容:“日后还望四哥多多指教。”
殿中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来。胤禛感到喉咙发紧,却不得不挤出一丝笑容:“太子殿下言重了。臣……定当竭尽全力,辅佐殿下。”
他说出“太子殿下”四个字时,舌尖仿佛尝到了铁锈的味道。
仪式结束后,胤禛独自站在乾清宫外的汉白玉台阶上,望着远处被众星捧月般围住的胤礼。阳光照在那身杏黄色蟒袍上,刺得他眼睛发疼。
雍亲王府的书房里,鎏金烛台上的蜡烛已经燃去大半,烛泪堆积如小山,在烛台上凝固成暗红色的痕迹。
胤禛坐在书案后,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节奏凌乱而急促。
胤禛脑中闪过今天年羹尧的态度,还有刚刚他围绕在胤礼身边,明显两人很熟悉,所以,年羹尧真的背叛他了?为什么?
胤禛想到这忍不住让人找来年世兰,想问清楚她是否知道年家选择了十七,她知道还是说年家放弃了她?
“王爷,年侧福晋到了。”苏培盛在门外轻声禀报。
胤禛的手指骤然停住:&34;让她进来。&34;
门轴转动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年世兰款款而入,穿着一袭素净的月白色旗装,发间只簪一支银簪,她福身行礼,动作一丝不苟:“妾身见过王爷。”
年世兰的穿着和行为举止都和她往常的举动不大相符,胤禛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
胤禛没有立即让她起身,而是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烛光在她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勾勒出她精致的轮廓。曾几何时,这张脸上总是带着对他的仰慕与柔情。如今,却只剩下一片平静。
“起来吧。”胤禛终于开口,声音低沉。
年世兰直起身,目光坦然地看着他,等待他发话。
“今日乾清宫中的册封大典,你可听说了?”胤禛开门见山。
“妾身听说了。”年世兰的声音不疾不徐,“十七阿哥被册立为太子,朝野震动。”
“只是听说?”胤禛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本王今日亲眼所见,年羹尧与十七弟言笑晏晏,分明早有勾结!年家就没有向你透露过半分?”
年世兰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浅淡得几乎看不出的笑容:“王爷说笑了。妾身一个女人家,家里又怎会与妾身说这些朝堂大事?”
她轻轻抚了抚平坦的小腹,眼中闪过一丝黯然,“您知道的,妾身自从小产后就身子不利索,也好久没回过娘家了。家里如何打算,妾身当真不知。”她只是告知家人雍亲王的算计,不是明主,让家人另择明主,具体家人怎么做的她不知道。
“小产”二字像一把钝刀,狠狠扎进胤禛心口。他眼皮跳了跳,下意识避开年世兰的目光。
那个未能出世的孩子,是他亲手布下的局中,最不忍回想的一环。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胤禛的思绪急速转动——难道正是因为年世兰没能生下孩子,年家才觉得投资他不保险?若是她有个一儿半女,年羹尧是否就会死心塌地支持自己?想到这里,他猛地抬头,脱口而出:
“若是你生了孩子,年家就会继续支持本王,是不是?”难道是他额娘误了他?
话一出口,胤禛就后悔了。
年世兰原本低垂的眼睫突然抬起,那双总是含着温柔笑意的杏眼此刻清冷如霜。她直直望向胤禛,目光锐利得让他几乎想要后退。
“王爷这话问得有趣。”年世兰的声音轻柔,却字字如针,“若是妾身生下孩子,王爷难道不会寝食难安吗?日夜担忧年家会不会转头支持……那个孩子?”
胤禛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再说了——”她看着胤禛骤变的脸色,轻笑一声,“有‘欢宜香’在,妾身又怎会生得下孩子?”
“欢宜香”三个字如同一记耳光,狠狠扇在胤禛脸上。他的拳头猛地攥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这个秘密,他本以为永远无人知晓。
“你……何时知道的?”胤禛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重要吗?王爷只需知道,年家从不做亏本买卖,更不会咽下这个亏而不做反抗。”她转身向门外走去,“妾身告退。”
胤禛站在原地,浑身发冷。他想叫住她,想辩解,想威胁,可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年世兰的背影渐行渐远,那抹素白的身影最终融入门外漆黑的夜色中。
“砰”的一声轻响,房门被轻轻带上。胤禛这才如梦初醒,一拳砸在身旁的花架上。名贵的珐琅花瓶应声落地,碎片四溅,如同他此刻支离破碎的算计。
胤禛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显得格外凄厉。他以为自己机关算尽,却没想到从一开始就输得一塌糊涂。
门外,年世兰靠在廊柱上,仰头望着漆黑的夜空。几滴冰凉的液体滑过脸颊,她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为那个从未出世的孩子,为那些年被践踏的真心,也为此刻心中最后一丝情感的消逝。
“主子……”颂芝提着灯笼匆匆赶来,看见主子脸上的泪痕,顿时慌了神。
年世兰摇摇头,接过帕子轻轻拭去泪水:“无妨。收拾东西吧,明日一早我们就回府。”
“那王爷他……”
“我哥哥用他的军功,为我求得了合离归府,从今往后,”年世兰打断她,声音平静得可怕,“雍亲王与我年家,桥归桥,路归路。”
一阵夜风吹过,廊下的灯笼摇晃起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