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夫妻相（神似）(2/2)

首发：~第105章 夫妻相（神似）

“公主？”春婵见她面腮险险坠着一双泪，误当作她想起了有关进忠的噩梦，连忙抚着她的肩胛婉言安慰道：“进忠公公他好着呢，如今应该正于他坦里呼呼大睡。可公主立马动身去寻他怕是不合适，而且也会令他心惊。公主若实在想他，不如待天亮了去一趟养心殿，就说是觐见皇上好了。”

“罢了罢了，我没这么想见他。”观得春婵满面的关切，她清醒了一大半，胡乱抹了把脸，脑中浮现出自己依偎着他笑闹逗趣的场景，她闭目勾起唇角，又言：“还有，夜里是他送我回来的…春婵姐姐，你别冤枉他了。”

“公主您舒心就好。”事到如今，春婵几乎无言以对，但思量后说出的倒也不是气话，毕竟公主与进忠相处时，无论是情绪还是精气神都是她见到过的最好的模样，比梦魇缠身时要好出千万倍。

后来，嬿婉与春婵絮絮地聊了许久，直到她意兴阑珊，气息平稳地仰卧于床安憩，春婵才轻轻为她掖好被角，悄然离去。

进忠也断断续续做了不少细碎的梦，无一例外皆是今生与公主相谈相笑的场面。梦里的她与现实中别无二致，甚至捧出了两盘烧糊的鸡，硬凑到他眼前像舞扇似的晃动，还笑吟吟地念她的歪诗。

他又是忍俊不禁，又是侧首故意躲藏，不知不觉从美梦中醒转，竟意犹未尽地捶床大笑。

天色略早，但他因过于兴奋而全无打盹补觉的念头，起身洗漱剃须完毕后，假意遛弯，实则去永寿宫外转悠几圈，这才施施然前去当差。

好不容易待到日落西山，嬿婉将反复闻嗅多遍，确认了“功效”可观的馊圆子以布袋装好，招呼春婵过来。

“公主，这馊圆子奴婢一人去送就行了。”春婵还有些犹豫。

“不成，我得再会一会澜翠，”嬿婉直摆手，向她一挑眉：“不是问好了她今夜不值更么？见一人见两人都是一样的。”

“那咱们得去寿康宫后面的林子里候她下值啊，这有些难为公主了。”密林子里蚊虫多，春婵也是知道的，但去晚些让澜翠候她俩她又不忍心。

“这有何难的，你都说我梦里直叫唤对不住澜翠了，我这不得对得住她么？”嬿婉挽着春婵就走，春婵见她眉开眼笑，少不得作出兴致勃勃的样子应下了。

今日天气格外闷热，分明已经晚风猎猎的时辰，可拂动的熏风卷裹着未散的暑气，浑头扑脸地朝着人侵袭。嬿婉倚树而立，一壁以手扇打蚊蝇，一壁百无聊赖地与春婵闲话。

一整日当差，进忠都无半刻心神安宁。他脑中轮番猜想着公主何时会再来养心殿，面孔上呈现出的神态也比往日要谄媚堆笑得更多。

约是下值的时辰了，他走向几个当散差的太监，叮嘱了些皇上吩咐过的事宜。

“我好像忘了件事。”进忠刚转身行几步，就听得其中一个太监轻呼道。

虽然他并不太在意其犯了什么错，但秉持着一贯应表现出的宽厚待下，他还是走回去欲问询。

“喜禄公公今儿清早吩咐我将十公主的斗笠送回去，我一洒扫又一擦桌抹凳，竟然忘了个干净。”那太监自个儿先说了。

“十公主？那你可惨喽！”

“是啊，听说她把看不起咱们太监都摆到明面上来了，耷拉着脸说最讨厌太监凑她跟前。”

“她是主子，咱们谁能得罪得起？绕着点走呗。”

“你现如今去和你明日再去有什么分别？都是挨她一顿冷眼甚至叱骂，还不如拖到明日。”

那日的事让公主越发声名狼藉，虽为情势所迫，但到底也有自己出的一份力。进忠莫名感到了尴尬，心一横，插嘴道：“喜禄作为带班太监吩咐于你的差事，你怎就一点儿不上心呢？”

那太监有些惭愧，但在进忠面前倒也没多少顾忌，直言道：“进忠公公，我真是一时粗心才忘了，我立马去送。”

“罢了罢了，十公主欺软怕硬，你别去碰钉子了。咱家刚好下值，送一趟也没什么。”他竭力扮演出刀子嘴豆腐心的形象，将搁在角落的斗笠随意一抓，大步往回走。

“进忠公公，这使不得，十公主不是与您结过仇嘛？”那太监错愕地欲拦下他。

“十公主一向厌恶咱家，咱家多去一趟少去一趟也无甚分别，何苦让你也招她的怨呢？搁置到明日，喜禄见了又要不高兴，这更没必要了。”此刻，他脑中充斥的尽是大公无私、舍己为人的凛然大义，虽不清楚自己能强行演出几成，但忽悠这几个愚钝的散差太监还是绰绰有余。

那太监毕竟于私心而言是实在不愿面见十公主这尊罗刹的，见进忠如此讲义气，他不再推辞，谢了又谢，还保证了下回绝不忘事儿。

澜翠姗姗来迟，但嬿婉和春婵却好似望见了救星，一齐向她招手，甚至连装馊圆子的袋子都举起向她挥舞了几下。

“十公主，奴婢让您久等了。”见她们二人面上皆有被蚊虫叮咬的肿块，澜翠带着愧意行礼，又瞄了春婵一眼。

嬿婉一个箭步将她扶起，转了转眼珠，向她摇首道：“在永寿宫待着也是无趣，还不如来外头吹吹野风。”

公主显然是在宽慰自己，澜翠闻此百感交集，正欲开口，却被公主抢了先。

“余常在这几日待你略微好些了吧？我瞧你面上的印子好了，小臂上的伤痕淡了，也没有叠加新伤。”嬿婉本不敢随意掀她的袖子看，但适逢风动，她便趁机往下瞥，心头稍稍一松。

“这几日余常在肠胃不大好，精神不振，所以没再打奴婢。”澜翠内心万分感激公主对她的关心，一个谢字刚出口，就听公主噗嗤一声笑。

“那么刚好，”嬿婉忍笑正经向她解释着：“咱们用这馊圆子趁火打劫…不，应是趁热打铁，打她个落花流水。”

“非让她一泻千里不可，泻得少了都对不住你吃过的苦。”春婵在一旁插话，将澜翠也逗得掩口轻笑。

“你尽量先挑现在就闻着味儿略重的给她换进去，以免最后剩下的越发臭不可闻一换就被她发觉，”嬿婉将布袋递给她，又低声教她策略：“你得尽可能保稳，模棱两可的情况就作罢，宁可等下一回，千万不能被她揪住，也不能图省事将馊圆子遗留在她本身的圆子堆里。你要是能眼明手快最好，要是做不到也千万别吓得发抖，一惊慌准出事。”

“奴婢知道，公主放心吧。”澜翠总恍惚觉着公主无论从神态、语气还是叮嘱内容来看，都令自己分外有熟悉感。她定神一思，好像知道问题所在了。

十公主竟极其神似进忠公公，她被自己大逆不道的想法唬了一跳，赶紧将此念驱出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