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152章 怂帝只想乘胜求和
外交完全靠吓,真是太丑陋了。
听说他好歹也是正儿八经太学生出身、读圣贤书舍试两优授的官,怎么会变成这种样子?
不过无所谓了,越是这样一根筋刚而易折的人,才越容易被帝王权术控制利用。
“既如此,朕已尽知内情,后续战和决策,自有朝中执宰帮衬处置,贤弟血战突围,先去歇息吧。”赵桓最后定了调子,终于放赵子称离开。
直到赵子称离开时,赵桓心中依然非常震惊和好奇,就想知道这个远房堂弟究竟有多高的武艺,才杀出了金营。可惜赵桓自己完全不懂武,问了也是白问,说了也听不懂,只能作罢。
只要赵子称没有彻底破坏掉和谈,还有让金人退兵的希望,赵桓就不急着做恶人,再观望观望吧。
……
赵子称奏对完、辞行出宫后,赵桓立刻又召见了其他主和派的执宰,商讨后续与金人和谈、促使金人退兵的细节。
这种事情,赵桓并不会找李纲来谈,因为他知道李纲是坚定的主战派,找他只会坏事。
所以就找了李邦彦、白时中。
赵桓把赵子称刚刚汇报的情况一说,这两位宰相也是大惊无比,随后赵桓就问他们,如何确保金人因为完颜宗望可能受伤而退兵。
结果这俩奸相果然是跪入骨髓了,纷纷开始拟定“乘胜求和”的条件。
因为金兵可能吃了暗亏,他们打算卖国的尺度倒是稍稍降低了一些。
原本历史上,大宋朝廷要想议和,这一次还得给金国割让河北河东三路的土地,直接把黄河以北的国土都卖了。
而后来金国之所以二次南侵,找的借口也都是“宋国虽然签了条约要卖黄河以北三路土地,但实际上没有执行,河东路的王禀仍然在死守太原不肯投降,所以要再南征惩罚违约之国”。
但这一世,既然跟金人据理力争到了这步田地(物理也是理),李邦彦白时中虽然还是不太相信赵子称会行刺完颜宗望至重伤,但也愿意给个观察机会,万一是真的呢。
在李邦彦等人看来,事情多半是赵子称吹牛,或许他都没深入金营深处,就提前逃回来了。
要不是那两颗金人猛安的人头被带回来报功了,李邦彦甚至连赵子称和金人厮杀这个事实本身都不信。
所以他们商量的结果,就是争取在一两个月内,逼迫金人达成合议退兵。期间可以答应给金人钱财粮草,但不能答应割让土地。拖一拖看看金人反应,确认完颜宗望到底有没有伤势越来越重。
赵桓思前想后,觉得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就重新启用之前被罢官问罪的赵良嗣,让赵良嗣负责接待可能来的金人使者——赵桓是不敢再往金营派使者了,已经闹那么大了,太危险了,就留在汴京城里等金人主动上门开条件吧。
……
赵桓等金人开条件的同时,赵子称回到了汴京城内临时给他安排的住处,血战突围之后,他也急需休养,就带着岳飞等心腹一起住了进去,每日好吃好喝调养。
至于杀出金营的事迹,赵子称没有刻意宣扬,因为皇帝赵桓后来也派人来关照,希望他暂时别声张,以免彻底扫了金人面子、让金人下不来台没法和谈退兵。
很显然,这个要求就是李邦彦、白时中为赵桓想的。他们也怕金人失威过于严重后、会急于证明自己,非要再立威,结果打成不死不休的局面。所以,还是别在公开场合羞辱金人太甚比较好。
既然皇帝有这个要求,赵子称当然也不可能公然抗旨,于是他就没有在公开场合宣扬自己的惊险事迹,也没有再跟汴京的文官结交、卖弄。
但饶是如此,关于赵子称神勇、宁死不屈据理力争的消息,还是渐渐在汴京城守军,乃至城外的西军援军当中传开。赵子称在军中的威望和美名,就这么潜移默化绵绵泊泊地慢慢增长着。
要想彻底瞒住这一切是不可能的,那天汴京城头有太多将士看到赵子称等三骑浑身浴血杀气冲天地飞奔回城,那股气势就足以让人震撼莫名。
此后十天半个月里,汴京守军和城外西军到处都流传着这样的传说:
“听说了没!别看秀王是文官、鸿胪寺卿负责出使,人家那真叫万人敌!从金营里硬生生杀出来的!”
“那天我亲眼看见了,带回来两颗金将的人头,都是千夫长!都是秀王亲手斩杀的!”
普通小兵哪知道那么多弯弯绕,就算赵子称公开说那两个猛安千夫长是岳飞他们杀的,将士们也只会当他是谦虚。
就是要说成王爷亲自手刃、有霸王之勇,那才符合谣言的传唱度,能让传说更有生命力。久而久之,谣言就在传播力度的自然筛选中,越来越变样。最后很快就传成了千古以来、除了项羽没人比赵子称勇猛了。
城外种师道手下那些曾经跟赵子称并肩作战过的西军将领,也都各个与有荣焉。虽然他们都没亲见此次的事情,但不妨碍他们可以吹嘘当年赵子称的事迹。
于是从刘延庆、刘光世父子,再到韩世忠,一个个都在军中跟同僚传说:
“我早看出来秀王有万人敌之力了!这有什么稀罕的!当年打方腊的时候,他杀入万军之中取敌猛将首级,也不是一两次了,我看到的就至少有三五次!不对,起码十次八次!只要有秀王在,就没有打不赢的仗!他自己百人斩都斩了多少回了!”
总之一切就是这么越穿越邪乎,也有越来越多之前没机会跟赵子称共事的西军将士开始叹息:咱怎么就没那么好命,没机会跟秀王一起平贼呢!要是有这样一个贤王带着大伙儿杀敌立功、赏罚分明、人人都能看到盼头,大宋也不至于打到今天这步烂账!
随着对赵子称的勇武宣扬甚嚣尘上,赵子称自己只敢越来越低调做人,最近几天,就乖乖在新分到的宅邸里吃喝养伤。
他这座宅邸,还是已经被问罪处死了的原宰相王黼的别业。赵桓杀了老爹的铁杆心腹后,抄家没产,弄到的房子就分给自己人。给赵子称分一座宅邸,也是为了显示笼络。
赵子称住进去后,最近还特地吩咐人好好装修、大肆花钱采买奢侈珍玩陈设,尤其是奇花异石来装点园林。
他此番来汴梁,身边没带什么文官亲随,只有岳飞等心腹武将、护卫。岳飞是个节俭的,看了赵子称的做派,也有些不理解,低调略劝了几句无效,就又去参加城防了,希望李纲再给他一个差事。
哪怕如今金兵的强攻已经结束,每天只能在城墙上巡逻,岳飞也愿意找点事做。
闲聊之际,岳飞也是出于好意,希望李相去看看秀王,让秀王不至于突然沉溺于享乐颓废。当然不该说的话岳飞绝对没说,他也知道轻重,不能泄露秀王的情况,只能是劝李右丞自己去了解。如果秀王都不想让李右丞知道的事情,那就不说好了。
李纲比岳飞政治层面的觉悟要高得多,所以一听岳飞的话就猜到,赵子称可能是在韬光养晦、求田问舍。
他就找了个休沐的日子,趁着人少低调拜访了一下赵子称,也不怕遭忌讳。
李纲见到赵子称,就主动挑明:“大王可是担心近日关于大王杀出金营重围的消息、越传越广,故而韬光养晦?虽然这也不算错,可国家倾颓至此,人人皆当振作。大王已成将士心目中的表率楷模,如此行径若是为人所知,恐怕会伤及士气。
下官当然也知道大王的难处,我大宋对宗室也好,对武臣也好,自有祖制制约……唉。”
赵子称摇了摇头,示意李纲不用多想,反而还让人取来酒,跟李纲对饮,这才随口说道:“李右丞不必多虑,孤自然有分寸。再说,孤所为,与求田问舍岂可相提并论?
须知此一时,彼一时也。如今金兵尚未退去,而官家此前又被多方奸佞谗言迷惑,考虑过迁都。只要汴京之战迁延日久,军民难免会有担心迁都之议重启的。这时候,就更需要我等宗室、重臣靠日常举动安抚人心。
如若真要迁都,细软财货、珍玩或许能运走,但这奇花异石等园林装点之物,却是断不可能运走的。不然难道还要学太上皇在位时那般、再搞花石纲劳民伤财不成?
官家为了之前出使金营的事情,给了孤颇多赏赐,孤这些年丁忧在家、无案牍之劳形,族人醉心海贸,孤也颇攒了些家资。既然要与汴京城共存亡,好好长住下去,买些奇花异石有什么不对?”
李纲听后,也是愈发肃然起敬,同时内心稍稍有些惭愧。没想到自己连见识层面都不如秀王高远,身为执宰实在是不应该!
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在汴京求田问舍、尤其是求问那些粗重搬不走的奢侈陈设之物,是能够稳定人心的呢!
而且,具体到赵子称个人,他这么做其实还有一层好处,那就是他作为亲王,如今已暴露出极其恐怖的个人武艺,而且又得将士们崇拜。这样的人在金兵退走后,官家肯定不敢再放他去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当官了,说不定就要留在京畿严加看管。
赵子称在这时候在汴京重金求购树木奇石,也是在向皇帝暗示他绝对不走了,既对死守汴京有信心,也对战后的安排绝对服从。
相信皇帝很快会因此而放松对他的忌惮,说不定还会顺势要求赵子称把妻妾家眷也都接来,那样才能更放心地花式重用赵子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