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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七十五章：喝汤
“按时喝药，平时再吃些补血的东西好好调养调养，便没什么大事了。”
说完，老大夫看向了琉璃，还想跟她说话，就听萧长祁温文尔雅的道：“谢大夫，如今外头药铺内都找不到人，要抓药恐怕还得请你亲自走一趟，那便麻烦你了。”
谢大夫听萧长祁这么说，想起他从隔壁县来新南县这一路见到的那些混乱景象，知道萧长祁这话没有框骗他，略一思索，便也就跟着他的人走了。
琉璃目送谢大夫离开，没想到新南县外面的情况竟然这么严重了，连个大夫都找不到。
回想一下进城时看见的那些蜷缩在高门大户屋檐下流离失所的百姓，大多数人神情憔悴恍惚，骨瘦如柴，琉璃一下子就想起了多年前在她家乡发生的那两场灾害。
如今的情景似乎和她幼年时渐渐重合了。
琉璃闭上眼睛仿佛就能回忆起自己当年被母亲红肿着眼睛推出家门的场景。
她以为自己这么多年下来早就忘了那天的场景，可是现在突然回想起来，家门口那干枯的枣树还是很清晰。
“琉璃。”
萧长祁的嗓音打破了琉璃的回忆。
琉璃看过去，萧长祁带她出了屋子，问她：“方才谢大夫说的话，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
琉璃一下子没想起来谢大夫之前都说了些什么。
萧长祁却很是认真的问她：“谢大夫说他想收你为徒，你怎么看？”
萧长祁紧紧盯着琉璃的眼睛看，不放过她任何一丝的眼神变化。
他觉得他是不希望琉璃答应的。
萧长祁心里不善地想，一时之间匆匆忙忙找来的这个谢大夫也不知道是什么背景，不过看他行医这么多年，年纪这么大了，依旧没闯出什么名堂来，还是在一个小县城里籍籍无名，就知道他可能医术也不怎么样。
如果琉璃真的有心想要学习医术，那么他自然会在京城为琉璃找个师傅教她，怎么也轮不到那位谢大夫。
琉璃不知道萧长祁心里的打算，只是凭着感觉察觉到了萧长祁似乎不是很愿意她答应。
琉璃心里泛起一丝苦笑。
她一开始就没想过答应那位谢大夫。
毕竟她是祁王府的奴婢，卖身契还在萧长祁手上，没有萧长祁的允许，她哪里都去不了。
更何况是拜师学艺了。
退一步来说，她也不觉得自己学医的天赋有多强，自己根本没有什么本领值得那位谢大夫看上的。她很多基本的草药都还看不明白呢，那位谢大夫之所以会升起收她为徒的心思，想来想去，恐怕也是看她给林逸止血的这一套针法算是稀奇，可是这也只不过是她占了王爷书房的杂书多的好处。
等那位谢大夫知道她对医术一窍不通以后便不会再有这样的念头了。
琉璃垂下头，对萧长祁轻声说道：“奴婢是王府的人，听王爷吩咐。没有王爷的同意，奴婢自然哪都不去的。”
萧长祁看着琉璃这副垂着脑袋，蔫了吧唧的样子，沉下声来问道：“你真是这么想的？”
琉璃说：“是。”
萧长祁不知怎么的，只觉得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气松完以后，又有一股无名的气涌上胸膛，闷在心里。
既然对自己的身份认得很清楚，也乖乖的没有想要去旁人那里，那为什么还一副可怜兮兮叫人怜爱的样子。
萧长祁转过身子，不看琉璃被雨水沾了雾气显得更清透的脸庞。新南县晚上的雨似乎比白天要小了许多，萧长祁的声音在昏暗的雨幕中响起。
“既然这样，那便没什么事了，你下去吧。”
顿了顿，萧长祁又干巴巴挤出一句：“你今天辛苦了，早些休息，可别病倒了耽误事情。”
琉璃依言应是，然后行礼告退。
可是她没有立刻去休息，而是返回到厨房里去。
小丫还在厨房里等着她。
因为找到了大夫，林逸的伤情得到了控制，没有性命之忧了。县里其他的事情诸如说要怎么安排新南县里的百姓、怎样排水等问题，萧长祁和他的手下们也商量的差不多了。
所以，在这个吃晚饭的点，厨娘们得了吩咐都已经把饭菜准备好了，送到那些贵客们的屋子里去了。
如今，厨房里只留下三五个厨娘还在看着灶台，预备着等会儿会有人来要热水之类的。
琉璃迈步跨过厨房门槛时，正在闲话家长里短的一个厨娘看见她，叫了一声琉璃姑娘。
这些厨娘们的主家是新南县县令，有钱县令养着，外头再怎么洪水滔天她们和她们的家人也是能糊口的，所以在新南县灾情严重的现在她们依旧能悠闲着。
小丫本来伶仃地坐在琉璃炖着山药枸杞瘦肉粥的那口锅前发呆，听见厨娘的一声叫喊，一下子便抬起头来看向厨房大门的方向。
看见琉璃以后，小丫的眼里闪起了细碎的光芒，立刻站起来望着琉璃。
琉璃也瞧见了她，走上前去摸着小丫的脑袋，“我回来了，小丫饿了么？”
小丫想说自己不饿，但是她不会说话，就只能摇了摇头。
只是摇头动作才刚停下来，她的肚子就咕咕叫了几声，拆穿了她的谎，小丫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暗黄的脸色一下子浮上薄红，倒显得有了几分血色。
琉璃看着小丫泛红的耳尖，噗嗤笑了一下，之前暗沉的心情也被这小插曲驱散了几分，“小丫虽然不饿，但是姐姐今天忙了好久都没来得及吃东西，实在快要饿坏了。姐姐还不习惯一个吃饭，小丫陪姐姐喝点汤好不好。我们就喝这口锅里小丫守了好久的汤，姐姐已经闻到香味了。”
小丫慌忙摆手，觉得自己随便吃点等会厨娘们带回来的剩菜剩饭就好了。她之前可是听了琉璃和周季的话的，还亲眼看见琉璃加了枸杞红枣等好东西进去，她哪能吃这仙女姐姐的好东西。
可琉璃却已掀开木盖，白雾裹着山药的甜香腾起，熏得她睫毛微湿。锅里枸杞红得透亮，瘦肉沉在汤底，香味交杂，琉璃本来只是防止小丫尴尬随口一说，这时候倒是真的觉得饿了。
琉璃分量做得多，林逸一个人肯定吃不完，本来打算多出来的送去给萧长祁的，但是萧长祁刚刚让她好好休息，她今天就不打算再去找她了。
这些汤也就她和小丫喝了吧。
"尝尝看？"琉璃舀起两碗，微微放凉一会儿，才把其中一碗递给小丫。
小丫还不想接，琉璃却直接将汤勺塞在小丫手里，“我们快点喝，不然等会凉了就浪费了。”
说着，琉璃先一步喝起来。
小丫木木地看着琉璃，看见琉璃投过来的鼓励的目光以后，也低下了头，捧着碗像小兽般小口啜饮。暗黄烛火在小丫眼底跳动，映得她的脸忽明忽暗，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在汤底，小丫尝着碗里的肉味，她已经好久好久没吃过肉了，连肉是什么滋味都快要忘记了。
上一次吃肉，还是姐姐还活着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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