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夜疾(2/2)

首发：~第34章 夜疾

不知过了多久，赤璃的呼吸终于变得平稳。岑墨精疲力竭地靠在池边，仍然不敢松懈，继续用仙力检查他体内每一处经脉，确保寒毒完全清除。

\"仙君\"洛凝雪的声音从洞外传来，\"已经三个时辰了，你们该出来了。久泡炎阳泉会损伤根基。\"

岑墨这才惊觉时间流逝。怀中的赤璃面色已经恢复红润，只是还沉浸在深沉的睡眠中。他小心翼翼地将人抱出泉池，用早已准备好的干净衣袍包裹好。

洞外，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洛凝雪迎上来，递给岑墨一瓶丹药：\"这是"回元丹"，可补充消耗的仙力。\"她看了看岑墨怀中熟睡的赤璃，微微一笑，\"魔君已无大碍，只是需要休息。我已准备好客房。\"

岑墨摇头：\"我带他回书院。\"

\"但你的仙力\"

\"无妨。\"岑墨坚持道，将赤璃往上托了托，\"他醒来时会想看到熟悉的环境。\"

洛凝雪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不再劝阻：\"那我送你们一程。\"

回程比来时慢了许多。岑墨的仙力所剩无几，只能驾驭飞剑缓慢飞行。洛凝雪在一旁护持，不时关切地看向两人。

\"仙君对魔君\"她欲言又止。

岑墨没有回应，只是低头看着赤璃的睡颜。那长长的睫毛在晨光中投下细小的阴影，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做了个好梦。这个总是给他惹麻烦的魔君，安静下来竟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谢谢你。\"岑墨突然开口，\"若不是你及时准备\"

\"不必言谢。\"洛凝雪轻声打断，\"魔君天性纯真，在仙界无亲无故，我们理应照拂。\"她顿了顿，意有所指，\"何况他对仙君而言，很特别吧？\"

特别？岑墨默然。这个词太过轻描淡写。赤璃对他而言是什么？是同窗？是朋友？还是他不敢深想的那个答案。

回到书院时，晨钟刚刚敲响。清虚子院长早已得到消息，在院门前等候。看到三人安全归来，老人家明显松了口气。

\"我已命人准备了药浴和灵食。\"他引着众人向内走去，\"玄晔仙君也传讯说午时会来探望。\"

将赤璃安顿在床榻上后，岑墨终于支撑不住，踉跄了一下扶住床柱。洛凝雪眼疾手快地扶住他：\"仙君也该休息了。九转还魂丹加上炎阳泉的消耗，再不调息会伤及根基。\"

岑墨摇摇头：\"我等玄晔来\"

\"我来守着。\"洛凝雪坚定地说，\"以药王谷传人的名义保证，不会让魔君有丝毫闪失。\"

或许是她的眼神太过诚恳，又或许是实在撑不住了，岑墨终于点头同意。临走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赤璃，不放心地叮嘱：\"他若醒了，立刻通知我。\"

回到自己房间，岑墨连打坐的力气都没有了，直接倒在床榻上。身体疲惫到极点，思绪却异常清晰。闭上眼睛，全是赤璃苍白的面容和微弱的呼吸。如果如果他晚到一步，如果玄晔没有及时施救，如果洛凝雪不在药王谷

这个念头让他浑身发冷，即使在温暖的被褥中也不住颤抖。什么时候开始，赤璃的安危已经牵动了他全部的心神？什么时候开始，这个聒噪的魔君成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昏昏沉沉间，岑墨做了一个短暂的梦。梦中赤璃站在一片火海里，向他伸出手，笑容灿烂如初升的朝阳。他拼命向前跑，却怎么也抓不到那只手

\"仙君！仙君！\"

急促的呼唤将他惊醒。岑墨睁开眼，看到一个小童站在床前，满脸喜色：\"魔君醒了！他要见您！\"

所有的疲惫一扫而空。岑墨翻身下床，顾不上整理衣冠就冲出门去。赤璃的房门虚掩着，里面传出断断续续的说话声——是玄晔和洛凝雪。

\"真是吓死我了。\"玄晔的声音里带着后怕，\"要是你真有个三长两短，岑墨非把我\"

\"说我什么？\"岑墨推门而入，声音因急切而略显尖锐。

房间里的三人同时转头。赤璃半靠在床头，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睛已经恢复了神采。看到岑墨，他眼睛一亮，嘴角扬起熟悉的笑容：\"岑墨！\"

这一声呼唤，让岑墨悬了一夜的心终于落地。他快步走到床前，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是生硬地问了句：\"感觉如何？\"

\"好多了！\"赤璃活力十足地回答，随即又因为动作太大牵动了内伤，龇牙咧嘴地捂住胸口，\"就是还有点疼\"

\"活该。\"岑墨冷哼一声，却在床边坐下，自然地搭上他的脉搏检查，\"谁让你乱吃东西？\"

赤璃吐了吐舌头：\"我哪知道那花有毒嘛\"他眨巴着眼睛看向岑墨，\"听说你用了九转还魂丹救我？那可是保命的东西\"

\"反正放着也是浪费。\"岑墨别过脸去，耳根微红。

玄晔和洛凝雪对视一眼，默契地退出了房间，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岑墨\"赤璃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谢谢你。\"

岑墨转回头，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那里面的情感太过赤裸，让他一时不敢直视。

\"不必言谢。\"他学着洛凝雪的语气说，试图缓解心中的悸动，\"换成任何人都会\"

\"不会。\"赤璃打断他，伸手抓住岑墨的衣袖，\"只有你会为我跳悬崖，只有你会用保命的丹药救我，只有你\"他的声音微微发颤，\"只有你，岑墨。\"

房间里突然安静得可怕，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岑墨感到胸口有什么东西在疯狂跳动，几乎要冲破肋骨的束缚。他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我\"赤璃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打扰了。\"洛凝雪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药煎好了。\"

岑墨如蒙大赦，立刻起身开门。洛凝雪端着药碗走进来，敏锐地察觉到房间内异样的气氛，但体贴地没有多问。

\"趁热喝。\"她将药碗递给赤璃，\"连服三日，可清除余毒。\"

赤璃接过药碗，做了个鬼脸：\"好苦的样子\"

\"良药苦口。\"岑墨下意识地说，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纸包，\"蜜饯。\"

赤璃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礼物。他接过蜜饯，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岑墨的手掌，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就知道岑墨最好了！\"他笑嘻嘻地说，一口气喝干苦药，然后迫不及待地塞了颗蜜饯进嘴里，满足地眯起眼，\"甜~\"

看着这一幕，洛凝雪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轻轻退到门边，对岑墨点了点头：\"我先告辞了。若有需要，随时传讯。\"

房门再次关上，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赤璃靠在床头，红发在日光中如火焰般耀眼，嘴角还沾着一点蜜饯的糖霜。

岑墨不自觉地伸手，轻轻擦去那点糖霜。指尖触到柔软的唇瓣，两人同时僵住了。

\"岑墨\"赤璃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休息吧。\"岑墨猛地收回手，转身向门口走去，\"我晚些再来检查课业。\"

走出房门，岑墨靠在墙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指尖还残留着赤璃唇上的温度，像一团小小的火焰，灼烧着他的理智。

这个魔君，什么时候已经在他心里种下了一颗火种，悄然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