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以贼试贼(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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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伸手抽出案头摊开的羊皮地图，指尖沿着从幽州到扬州的红线缓缓划过，继续补充道，“尤其要留意西市那些打着胡商名号，实际上却在暗中替贤妃转运硝石的商铺。” 话还未说完，议事厅的门便被王清华猛地撞开，他抱着半人高的账册，匆匆忙忙地闯了进来，袖口处的玉扳指，随着他的动作，晃出细碎的光斑。

“大人！扬州盐运使紧急送来加急信件。” 王清华微微喘着粗气，抬手推了推下滑至鼻梁处的玳瑁眼镜，账册上那些用朱砂圈注的 “秦” 字货物条目，显得格外刺眼。他语速极快地禀报道，“他们的运盐船在长江遭遇水匪袭击，侥幸生还的人说，看到船头绘着太子专属的玄色云纹。”

听到这话，亦晨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李弘义昨夜在染坊对他说的话：“太子和秦军都在借刀杀人，商道上流淌的鲜血，迟早会溅到冰轮的车辕之上。” 想到此处，他猛地站起身来，腰间佩戴的虎符，重重地撞在桌角，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他声音洪亮，果断下令：“传我的命令，冰轮商盟今日便在醉仙楼挂牌成立。林晨，即刻带领龙翔小组，护送青州的张老板进京；王清华，你把过去三年来各商会的义捐记录整理成册，着重标注出贤妃和太子名下的商铺。”

“大人，如此明目张胆地与皇室作对……” 王清华喉咙滚动，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亦晨腰间那象征卢国公府的双鱼玉佩上。他面露担忧之色，小声提醒道，“卢国公今早派人送来密信，说太子已经在草拟‘通匪’的罪名，打算对冰轮车队下手了。”

“正因如此，我们更要争分夺秒！” 亦晨伸手抓起案头那支鸢尾纹令箭，箭杆上的朱砂虎头纹，与李弘义铠甲上的暗纹极为相似，如出一辙。他语气坚定，迅速吩咐道，“通知胖墩，将昆仑山冰窖里的头茬冰砖运往醉仙楼，对外宣称，冰轮商盟的冰镇车，能够让岭南的荔枝在七日之内保鲜，直接运达长安。”

三日后，醉仙楼前的朱雀大街上，青石板被冰轮车辙映得熠熠生辉。八名虎威军旧部，合力抬着一块三尺高的冰雕门匾，门匾由晶莹剔透的冰砖雕琢而成，“冰轮商盟” 四个大字，是卢国公杨贤亲笔题写，笔锋之间凝结的水珠，悄然低落，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晕。

“各位东家！” 亦晨身着绣着冰轮纹的月白商袍，身姿挺拔地站在由冰镇搭建而成的高台上，他并未穿着官服，此刻的他，以冰轮商盟领头人的身份，郑重发声，“今日我们成立商盟，绝非为了参与朝堂党争，只为确保大夏的商道能够畅通无阻！” 他抬手击掌，四名伙计应声而出，推出四个蒙着红绸的楠木柜。亦晨接着说道，“柜中存放的，是冰轮车队三年来的运输账册，每一笔货物的来龙去脉，都能在此查证。”

话还未讲完，西市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嘈杂之声。十余名手持棍棒的壮汉，气势汹汹地冲进街心。为首之人袒露着左臂，其上的骷髅纹身，与三年前意图刺杀亦晨的刺客一模一样。林晨见此情形，迅速拔剑出鞘，第一时间护在高台之前。龙翔小组的暗卫们，也从屋顶如飞鸟般飞身而下，刀刃在阳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划出一道道冰冷的弧线。

“亦晨！” 青州的张老板眼尖，突然指着壮汉们腰间佩戴的玉佩，大声喊道，“那是贤妃身边崔尚宫的信物！”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然而，亦晨却敏锐地注意到，这些壮汉攻击的目标，并非冰轮商盟的旗号，而是堆放在角落的昆仑山冰砖。他心中瞬间明了，这分明是有人蓄意嫁祸贤妃，妄图挑起商盟与皇室之间的冲突。

“停手！” 亦晨突然大声喝止，声音响彻整条街道。他从袖中迅速抖出半幅染血的密信，正是昨夜从壮汉首领身上搜出的太子手谕。他将密信高高举起，展示给众人，高声说道：“各位请看，有人妄图借冰轮的鲜血，来染红自己的龙袍！” 随后，他将目光转向那些呆立在原地的壮汉，声音陡然变得柔和起来，“你们家中的老小，是不是都收了太子府给的安家费？”

为首的壮汉听到这话，手中的棍棒 “当啷” 一声掉落在地，他 “扑通” 一下，双膝跪地，重重地砸在青石板上，哭喊道：“亦大人明鉴啊！小人本是西市的普通脚夫，三日前，有人塞给我二十两银子，说只要我砸了这些冰砖……” 话还未说完，一支弩箭突然从街角的阁楼处射来，正中他的后心。林晨眼疾手快，迅速掷出柳叶刀，击落了紧随其后的第二支弩箭。那刀刃深深插入地面三寸，箭尾上赫然绑着秦军的虎头纹缎带。

“好一个借刀杀人的毒计！” 扬州的李盐运使抚掌大笑，他那肥硕的身躯，费力地挤开人群，走上前来。他满脸钦佩地说道，“太子派人假扮贤妃的手下，贤妃又反过来将了一军 —— 亦大人这招‘以贼试贼’，实在是妙啊！” 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份红绸盟约，高声宣布，“李某愿第一个加入商盟，从今往后，扬州的盐船，只悬挂冰轮的旗号！”

正午时分，醉仙楼的冰鉴之中，岭南荔枝浸泡在冰水中央，果肉晶莹剔透，宛如琥珀一般。亦晨站在一旁，看着各地的商户依次在盟约上郑重地按下朱砂手印。不经意间，他注意到角落里有一位头戴斗笠的老者，老者的推车上，堆放着西域香料袋，袋子上隐隐绣着瓦图部落的鸢尾纹。

“老人家，您可是瓦图商队的人？” 亦晨走上前去，腰间的虎符与老者车辕上的铜铃，仿佛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共振。老者缓缓掀开斗笠，露出右耳后三颗醒目的朱砂痣 —— 此人正是李弘义安排在瓦图部落的暗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