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遗珠

第23章 勤奋的天赐(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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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23章 勤奋的天赐

学校成了天赐唯一的避风港。虽然老师家访没能改变兰强夫妇的态度,但老师那几句温和的关心,像是一颗小小的种子,落在了天赐荒芜的心田里。

学校成了天赐唯一的避风港。

下课后,别的孩子追逐打闹,他却捧着课本,一遍遍地读,一遍遍地写。他不和同学多说话,不是不想,是不敢,怕别人问起他的家,问起他为什么总是穿着不合身的旧衣服,问起他脸上偶尔出现的淡淡淤青。

只有在书本的世界里,他才能找到片刻的安宁和尊严。

兰强夫妇看到天赐努力学习,非但没有欣慰,反而担心天赐将来“争家产”,戒备之心更重,暗中酝酿新的阴谋。

天赐的变化,兰强和柳如懿不是没有看到。

起初他们没太在意,一个小孩能翻出什么浪花?送走张老师后,兰强脸上的假笑瞬间垮掉,他回头看着柳如懿,两人眼里都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闪烁。

“听见没?张老师夸咱们天赐呢,说他学习用功,成绩进步快。”兰强走到沙发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柳如懿抱着天宝,轻轻拍着他的背,眼睛却瞟向天赐紧闭的房门方向,哼了一声:“是啊,出息了。知道用功读书了,不像以前闷葫芦一个。”她这话听起来像夸奖,但嘴角那点若有若无的讥诮却怎么也藏不住。

兰强喝了口水,把杯子重重放在茶几上,发出“咚”的一声。“用功?我看是用心吧。”他抬眼看着柳如懿,“这小子,心里指不定憋着什么劲儿呢。以前傻乎乎的还好糊弄,现在要是真让他读出点名堂来……”他没把话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柳如懿眉头也皱了起来:“你是说……他将来……”

“将来?”兰强冷笑,“他一个外人,养这么大已经仁至义尽了。难不成还真指望我们把家产分他一半?他现在越是表现得聪明懂事,我这心里就越不踏实。”他想起天赐那双偶尔抬起来看人的眼睛,不像以前那么懵懂了,有时候甚至带着点……琢磨?

“可不是嘛。”柳如懿立刻接话,声音压低了些,凑近兰强,“你想想,他要是真有本事了,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或者……万一他那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亲爹妈找上门来,到时候跟我们掰扯,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咱们天宝可不能受这个委屈。”一想到将来可能要跟天赐分割财产,甚至对簿公堂,柳如懿就觉得心口堵得慌。

“所以啊,”兰强看着柳如懿,眼神变得阴沉,“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这小子,留着就是个祸根。咱们得想个法子,一劳永逸。”

柳如懿抱着天宝的手紧了紧,没说话,但眼神里的狠厉却说明了一切。客厅里安静下来,夫妻俩再次陷入沉默,但这一次,沉默中酝酿的,是更加冷酷和不择手段的算计。

“你看那小子,最近倒是安分了不少,天天就知道看书写字。”柳如懿状似无意地提起。

“哼,安分?”兰强冷笑一声,掐灭了烟头,“我看他是翅膀硬了,想学本事呢。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难不成还想考大学,回来跟天宝争家产?”他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心里就堵得慌。

柳如懿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她凑近兰强,压低声音:“可不是嘛。这孩子心眼多着呢,谁知道他心里憋着什么坏水。你看他现在不声不响的,万一将来真有点出息了,拿着我们养他的情分说事,天宝怎么办?”

“他敢!”兰强眼睛一瞪,“养他几年,给他口饭吃就不错了,还想分家产?做梦!”话虽这么说,兰强心里却没底。

毕竟领养手续当初是办了的,法律上……他越想越烦躁。“不行,不能让他这么舒坦地读下去。”柳如懿眼神闪过一丝阴狠,“得想个办法,让他知道,谁才是这个家的主人,什么东西是他不该惦记的。”兰强沉默了,手指一下下敲着床头柜。

兰强知道,有王阿姨她们盯着,明面上不能做得太过分,但暗地里……他抬头看向柳如懿,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天赐放学回家,兰家那扇门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客厅里永远充斥着天宝的哭闹声、玩具的碰撞声和柳如懿哄劝的声音。他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溜回那个靠近楼梯、又冷又暗的小房间。

他没有书桌,只能趴在冰凉的地板上,或者借着门缝透进来的微弱光线看书写字。

小房间紧挨着楼梯,阴暗潮湿,说是房间,更像个储藏室。客厅里天宝的尖叫、玩具砸在地上的声音、柳如懿“心肝宝贝”的哄劝,都清晰地传进来,像背景噪音一样,提醒着他自己在这个家里的位置。

他把一本磨破了角的旧练习册摊在地上,膝盖硌得生疼,但他顾不上。铅笔已经很短了,握着都费劲,还是上次在学校捡到的。他小心翼翼地在本子上写着字,一笔一划,格外用力,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按进纸里。光线太暗了,他几乎要把脸贴在本子上才能看清。门缝里透进来的那点光,随着客厅人影晃动,时明时暗,他的眼睛很快就觉得酸涩。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一条更大的缝。柳如懿探进头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哟,趴地上干嘛呢?学蚯蚓钻地?”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带着点嘲讽。

天赐吓了一跳,赶紧把练习册往身后藏了藏。

柳如懿瞥见了他的小动作,嘴角撇了撇:“藏什么藏?以为自己多用功?我告诉你,有些人啊,天生就不是读书的料,再怎么装模作样也没用。别把地板给我蹭脏了,听见没有?”

天赐低着头,没吭声。

“跟你说话呢!哑巴了?”柳如懿不耐烦地提高了点音量。

“……听见了。”天赐小声回答,声音闷闷的。

“哼。”柳如懿没再多说,转身走了,门又被“砰”地一声带上,震得墙壁上的灰尘都簌簌往下掉。那点好不容易适应的光线又变窄了。

过了一会儿,客厅里传来兰强的声音,似乎在逗天宝。“天宝,看爸爸给你买了什么?最新的变形金刚!比上次那个还大!”

接着是天宝兴奋的叫嚷和柳如懿夸张的笑声。那些声音像针一样,一下下扎在天赐的耳朵里。他写字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又继续,只是握笔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他得快点写,趁着外面还有点光。他知道,等天黑透了,这里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因为这个“房间”,连一盏灯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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