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上元(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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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欣承解颜而笑，“好，老人家，这些花灯我都要了。”他回头冲着方觉喊：“方觉，把这些都收起来。”

在等方觉跑过来的时候，李欣承拿了两个莲花灯，递给了陆亦臣一个，然后对老人说：“借您吉言，我们一定会相守不离的。”

说着紧握了一下陆亦臣的手，便要离开，也不管后面的老人抬着手阻拦。

方觉赶过来后，老人家对他说：“我是看那公子爱而不得，有些心疼，不瞒您说，我儿子就是这样，一心想娶个男妻。”老人说着，眼里翻滚的泪珠就落了下来，“我跟我家那口子不同意，那男子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一声不吭的就走了，可他走了之后，我儿子就失了神。”

老人声音哽咽，他别过头，偷偷抹了一把泪。

方觉听后嘴里的梨膏糖瞬间就不甜了，他掏出一枚金锭子放到老人手里，“老人家别伤心，拿着钱找个好大夫给令郎看看病。大过年的，别伤心了。”

“不用不用。”老人摆手，“用不了这么多，付两盏灯的钱就行。”

“您拿着吧。这点钱对我家公子不算什么，他能把整条街买下来。”方觉看了看老人身后的灯说：“麻烦老人家帮忙和我收起来吧，这灯……有点多。”

方觉在这忙忙碌碌收花灯，那边李欣承带着陆亦臣放花灯。

粉色莲花瓣展开，细烛闪烁，随着涓涓流水向前飘去，陆亦臣慢慢睁开眼睛，心里的愿望随着花灯飘向远方，带给神明。

“许了什么愿？”李欣承在后面将手搭在了陆亦臣的肩膀上，看着无尽头的河流。

“时岁和丰，四海承平。”

陆亦臣看着河流里不停往前流的花灯，满载着人们的心愿，都在求一个好梦，而他的梦就是天下再无战事。

他见过太多血，太多人葬于不知名的角落，

按说今年年底韩鸣弦应回朝述职，可他并没有回来，应该是边境还是不太安宁。

而他们现在能在这里安然地放花灯，庆上元，全是因为有人守在远方。

陆亦臣看着往南漂走的花灯，想着自己再也回不去西北，便想祈愿去守护。

他呼吸声沉重，藏在轻纱里重重地叹息。

李欣承的手臂从陆亦臣肩上滑了下去，搂紧了怀里人，在他耳边轻轻地说：“我给你安宁，给你想要的盛世。”

两人呼吸交织，吹到皮肤上痒痒的，陆亦臣轻挣，“别这样，周围有人。”

“他们看不到。”

周围人来人往，他们站在一处角落里，确实不引人注意，李欣承便乘机蹭了蹭陆亦臣的脖子。

陆亦臣躲了李欣承的亲昵，淡淡地说：“这个盛世是天下的，安宁是众生的。”

李欣承转而亲了陆亦臣耳后的头发，“众生皆为宁，不起风波，唯拥你才安。”

情话入耳，烧红了耳朵，羞的月亮半边脸都躲进了云彩里，陆亦臣缩了缩脖子，“再逛一会儿吧。”

“好。”李欣承拉住陆亦臣的手，“你不是还要给陆浔买东西，我陪你去。”

穿过小桥，游船上歌声悠扬，两岸的琵琶古琴交相呼应，与这流水声相得益彰。

街上人声嘈杂，丝毫不影响乐声远扬。

陆亦臣在一摊位前纠结，要送给陆浔老虎面具还是雄鹰面具，他左右拿不准主意，见李欣承又想把整个摊子买下来，就赶紧拿了一个老虎面具走了。

李欣承招呼了方觉付钱，便追了上去。

陆亦臣自顾自地走着，心想李欣承为何还没有追上来，回头一看，李欣承拿着一串糖葫芦冲自己跑过来。

高大的身影在人群里穿梭，向自己跑过来不像是平常的李欣承，而是刚刚及冠的一位少年。陆亦臣眼里泛起点点星光，明眸看向李欣承递过来的糖葫芦。

“给，这山楂又大又圆，定是甜的。”李欣承笑如春风，穿过轻纱轻抚过陆亦臣脸庞。

陆亦臣接过，可他隔着轻纱难以品尝美味，便只是拿着看，想着带回去与陆浔一起吃。

李欣承看出他的心思，抓起他的手将他带到了一条小胡同里，与他贴在了墙壁上。

四下无人，李欣承对着靠在墙上的陆亦臣，撩起他的一面轻纱说：“吃吧，这里没人看见你了。”

暗黑的胡同里，陆亦臣眼里的星光熠熠，可也就是一瞬，星光变得黯淡，月亮也藏进了云朵里。

陆亦臣听着胡同外婉转的歌声里掺杂着瓦片被快步踩过时轻微的“咯咯”声，他敛容屏气，“这糖葫芦怕是吃不成了。”

李欣承却给以一个安心的笑容，“吃吧，耽误不了。”

知他也听到了异声，应是有应对之法，陆亦臣便安心吃起了糖葫芦。

一颗裹满糖衣的山楂下肚，对面的屋檐上站满了黑压压的人。

李欣承毫不在意，反而凑近陆亦臣将他嘴角的糖渣舔到了自己嘴里。他喊了一句：“方觉。”

方觉应声出现，腰上长剑瞩目，显然是有备而来。

李欣承眼神盯着陆亦臣手里的糖葫芦说：“一串糖葫芦吃完，若你解决不好，便把你做成糖葫芦。”

方觉出剑，“臣做成糖葫芦那可太吓人。”

说完他看向屋檐上的一排黑衣人，他早上刚去茶楼打了声“招呼”，今晚就收到了回应。

黑衣人眼神寒鸷，也亮出了剑纵身跃到方觉周围。

胡同外琴声铮铮一响，黑衣人纷纷持剑冲向了方觉。

方觉也不慌，随着琵琶轻奏，玉珠走盘一样不慌不忙地接下了袭来的剑光，兵刃相交的清脆声与琵琶声融为一体，响在云层中，引来了月光。

陆亦臣仍被李欣承圈在他与墙壁之间，不紧不慢地吃着糖葫芦，看着前方两家武式的较量，他抬眸看向李欣承，说：“是千影阁的人。”

李欣承颇为满意的一笑，果然带陆亦臣出来准没错，天下武式错综复杂，很难全部了解，只听李时闻讲他难以猜到是什么人袭击了李时闻并且能在隗州扎根。陆亦臣一双慧眼替他识破玄机，他悠然道：“那方觉可是遇上对家了。”

“方家与千影阁虽都是训练影卫，但方式却大相径庭，方家求稳，护主人安全，千影阁求急，替主人杀人。这群黑衣人个个脚底虚浮，杀人之心急切。”说到这儿，陆亦臣眼里闪过一丝惊谔，“你……你出宫他们怎么知道？”

“这个回头再与你说。”李欣承抬了抬陆亦臣手里的糖葫芦，“先把这个吃完吧，你吃的这么慢，是在给方觉留面子吗？”

虽然李欣承不说，但陆亦臣心里也猜到了七八分，他又含了一颗山楂，伴着洋洋盈耳的歌声，细嚼慢咽地吃着。

忽而古琴声音激进，如同急雨敲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