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13章 那我也向你请个罪
翌日,赵衍下朝后便来到李昙穗宫中,询问是否已经有了合适的和亲人选。
李昙穗将画师描摹的梁更衣画像展开,不紧不慢说道:“陛下先看看此人如何?”
画中人体态纤美,娇娜多姿,低眉含笑的模样甚是惹人怜爱。
“这是哪家的女儿?”赵衍端摩片刻,觉得画中人眼熟,又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这是梁更衣。”
“宫中有梁更衣?”赵衍微微蹙眉,根本没想到宫里还有这样一个人,“朕倒从未听说过。”
李昙穗点点头,继续向赵衍解释道:“梁更衣入宫一年,还未承宠,便是臣妾也甚少见她。半年前她的父亲因押送官盐不力而被革职下狱,家中也因此受到牵连,梁家其余人都已流放。”
赵衍回想起来,半年前的确查处了几个办事不利导致官盐被劫的官员,其中有一人好似是姓梁。
“梁更衣说,她自愿和亲,护好两国邦交,只希望能够将家人接回都城,谋个差事便好。”
李昙穗将梁更衣的请求提了出来,她也不能确保赵衍是否会答应,送已嫁妃嫔去和亲,并不是什么光彩之事。
赵衍面色不变,眼神却昏暗阴冷起来,冷冷的声音对着李昙穗说道:“皇后,你如此做法,是在让南周皇室蒙羞。”
李昙穗脸上一热,后悔不该跟赵衍提此事,他是那般看重皇室颜面的人,且盛昭仪的事才过去不久,这时候提,无非就是在让赵衍回想那些腌臜事。
“是臣妾考虑不周。”李昙穗低下头去,放低姿态。
“这种事,不应该从你这皇后的口中说出来。梁更衣即便从未获宠,但已是后宫妃嫔,若做出这样的事,岂非荒唐至极!”
赵衍的话说得重了些,如同巨石砸在李昙穗的心上,震得她久久回不过神来。
她本想着梁更衣实在可怜,若能走上和亲之路,也算利人利己,倒是忘了赵衍是最看重脸面的人。
李昙穗双膝一弯,跪伏在地上:“陛下息怒。”
“本以为你能处理好此事,却不想想出这样荒唐的法子,实在让朕失望。”
李昙穗抬眼看去,赵衍冷冽的双眸直直看着自己。
她跪伏的身影在赵衍漆黑的瞳孔中被倒映出来,仔细看去才发现,自己在他的眼里那般渺小,脱离不了他的掌控。
“陛下,是我劝梁更衣去和亲的。”
李昙穗寻声看去,白新容不知何时站在了殿门处。
一见白新容进来,赵衍原本阴沉的脸色转瞬温和了许多,噙笑问道:“新容,你方才说什么?”
“那日陛下让皇后娘娘去寻和亲人选时,我便想到了从前见过的梁更衣。我想着她一人在后宫里不受待见也是可怜,便与她说了此事,劝她和亲。”
说完这些,白新容又没了方才替李昙穗开脱的勇气,她小步走到李昙穗身边跪下,说话也有些发抖:“都是我的错,陛下不要怪皇后娘娘了,娘娘也是可怜梁更衣举目无亲。”
赵衍并未立刻回应,而是沉默了片刻,随后将二人扶了起来。
“新容不必自责,你也是同情梁更衣的遭遇,无甚过错,说到底也是朕顾此失彼,薄待了梁更衣。”赵衍将白新容的手拢在手掌中,安抚般地轻轻拍了几下。
“其实也如皇后所说,梁更衣和其家人日子苦些,这事也并非全然不可,”赵衍换了副脸色,又是一副如玉公子的模样,“新容,你便与皇后好好安排吧。”
“是。”白新容见赵衍不再怪罪,也渐渐放松下来,对着面色苍白的李昙穗浅浅一笑。
赵衍这才看向李昙穗,话里话外有些平复的意思:“如此便辛苦皇后了。”
“臣妾自当尽力安排。”
赵衍还有国事未处理,没有多待便启程去了御书房。
目送着赵衍离开的背影,李昙穗眼中的失望越积越甚。
赵衍对自己和对白新容的态度截然不同,同一件事上,对着不同人就能说出不同的话,这种差别让李昙穗深感赵衍的凉薄。
“穗昙,你没事吧?”
白新容柔和甜美的声音传入耳中,如同拂柳微风,让李昙穗烦躁的心绪平和不少。
“无事,今日还要多谢你,”李昙穗莞尔浅笑,“到底还是陛下更看重你。”
白新容眉头紧锁,娇嗔道:“你怎么又说这些话。”
捕捉到李昙穗眼中的落寞,白新容的语气也失落起来:“真羡慕陛下有穗昙这样善解人意的妻子,若我是男子,也定要娶你为妻。”
“你这想法着实惊世骇俗,”李昙穗发笑,“不过今生怕是无从实现了。”
话刚说完,就听白新容沉吟一声,随即软软地倒了下去。
李昙穗赶紧扶住了她的身子,白新容也顺势倒在了李昙穗的怀里。
感觉到白新容虽浑身无力,手却稳稳抓住自己,李昙穗心想,这怕又是白新容的小把戏。不过她也不拆穿,倒想看看白新容又要说些什么。
“穗昙,陛下刚才对你好凶,都吓坏我了,”白新容樱唇微启,一双杏眼暗含情愫,将李昙穗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上,“你听听我多担心你。”
李昙穗感受到手心中传来微微搏动的感受,忽而红了双颊,连忙抽回了手。
“你正经些!”李昙穗开口呵斥,眼神却慌乱地四处流转。
“我哪里不正经了?”白新容撇撇嘴,小鹿般地眼睛看向李昙穗,“我就是心疼你,不像陛下,只会打压着你。”
李昙穗无奈,将黏在身上的白新容安放在座榻上,谁料刚刚起身,又被白新容一把抱住不肯撒手。
眼见甩不掉,李昙穗叹了口气:“陛下与我是君臣,这也是常事。”
“你还提他,”白新容眼中幽怨,蝶翼般地睫毛上又挂了泪珠,一把甩开李昙穗的手,“我在吃醋你看不出来吗?”
李昙穗不语,她打量着背过身去置气的白新容,生气起来倒也可爱得很,她倒要看看白新容还能作些什么。
听着身后半天没有动静,白新容忍不住回过头来,一双杏眼比刚才更红了,梨花带雨的样子让人不忍。
“穗昙,陛下生气你就顺着他,我也生气了,你连哄哄我都不肯。”
李昙穗无奈,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哄好白新容,想了想,半是玩笑道:“那我也向你请个罪?”
说着,李昙穗提起裙摆,佯装着要给她行个礼,白新容倒不愿意了,一下子钻进李昙穗的怀里,泄愤似的用她的袖子抹着眼泪。
“穗昙,你看我多心疼你,不像陛下,一两句话不和就对你冷言冷语的,而且让梁更衣去和亲本来也不是什么坏事。”白新容嘤咛着,娇柔的话一字一句穿进李昙穗耳中。
说起梁更衣,李昙穗回过神来,疑惑地看向白新容:“寒酥,你为何去劝那梁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