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14章 皇后，过来
白新容嘤嘤切切的声音停了下来，她抬眼看了看李昙穗，嗫喏道：“我只是不忍看她孤身一人，才向她提了这件事，没想过陛下他这么心胸狭隘，穗昙，你不会怪我吧？”
看着白新容这副样子，李昙穗本身也没想着探寻什么，如今更说不出深究的话来了。
“也许你这也是帮了她。”李昙穗对着白新容微微一笑。
梁更衣要去北郢和亲的消息很快在后宫里传开，李昙穗看着底下妃嫔们神色各异的样子，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可是有话要说？”李昙穗的目光游走过一众妃嫔们。
妃嫔们面面相觑，有的攥着帕子沉思，有的端着茶水四处张望，就是说不出些所以然来。
李昙穗看向坐在下首位的德妃，开口道：“德妃，你入宫最早，资历最深，便先说说你的想法。”
德妃闻言回过神来，施施然起身行了一礼，语气平缓：“臣妾听陛下和娘娘的。”
其他妃嫔也一同附和，见她们都不愿说话却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李昙穗只道一声“乏了”，就让妃嫔们各自散了去。
刚出灵泽宫，褚修华见身后无人跟来，扯过一旁深思的田美人，压低了声音说道：“那么多贵女，怎么就偏偏让梁更衣去北郢和亲？”
田美人拂落身上的叶片，抬眼向远处看去：“天恩难测，和亲这种事，向来是抓住谁就是谁。”
听了这话，杨才人衔着一抹笑凑了过来：“怎么，两位姐姐没听说这次和亲的好处？”
“什么好处？”
杨才人见周围没有旁人，压低嗓子笑道：“自然是加官进爵呀！”
“她一个罪臣之女，能加什么官！”褚修华甚是不解，皱着眉问道。
杨才人还未说话，刚好路过的宋贵人听见后，嗤笑一声插嘴道：“削了官再封就是，又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褚姐姐，你平日里那样折腾梁更衣，这下可得当心了。”
品出来宋贵人话里的讽刺，褚修华反唇相讥：“你且放心吧，这种事可少不了你的一份！”
“行了，赶紧回宫去吧，妄议朝政像什么样子。”田美人警惕地往四周看了一眼，除了一向是老好人的德妃经过外，便只有几名宫女，但还是有些不放心。
听了这话，褚修华也不好继续争论下去，冷哼着瞪了宋贵人一眼，带着宫女离去。
和亲之期就在两个月之后，说起来也是较为临促。
李昙穗又召见了梁更衣几次，再三询问她的确是自愿和亲之后，便通知了礼部和内务府准备和亲事宜，自己则开始为梁更衣筹备嫁妆。
每每看到梁更衣感激涕零的样子，李昙穗都觉得心里酸涩不已。
北郢严寒且路途遥远，别人对和亲都是避之不及，梁更衣却要为了家中父母走上这一步。
不过此事的确是梁更衣如今最好的出路了，即便获得赵衍宠爱，也不过封个才人，罪臣之女的身份并不能改变。
倒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去北郢，父母能安享晚年不说，梁更衣自己也能为妃为嫔。北郢君主再风流，也会看重这个代表两国邦交的妃嫔。
但事情并不能像李昙穗预料一般顺利，圣旨下来不过半月，宫人们在锦鲤池里救上来了已经没了气息的梁更衣。
前一天还在灵泽宫对李昙穗千恩万谢的梁更衣，如今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李昙穗传见了事发时刚好经过锦鲤池的几个宫女，众口一词皆是“自尽”。
“怎么会是自尽？”李昙穗深觉不对，再次向那些宫女们问道。
“奴婢们经过锦鲤池时，亲眼看见梁更衣自己走进了池水里。”
“是，梁更衣的确是自己走进去的，奴婢们正要施救，就见梁更衣沉了下去，再救上来时人已经没气了。”
李昙穗始终不信梁更衣会自尽，可所有在场的宫女都说梁更衣是自己走进去的，并不是失足或是被人陷害。
昨日还在与自己畅想，不久后就能和父母见面的梁更衣，她笑得那般欣喜，怎可能在一日之内就选择轻生。
妃嫔自戕是大罪，如此做法，无疑是绝了自己的后路，也给家族安上了不可饶恕的罪名。
和亲之期只剩一个多月，梁更衣却以殒命，李昙穗只得先将此事禀报赵衍再做打算。
听闻梁更衣身死之事，赵衍神色一变，随后再次执笔在奏折上批阅起来。
“和亲是必然之事，如今梁更衣已死，那便再寻一个，”赵衍笔下不停，冷峻的面容在烛火映照下晦暗不清，“朕会另外择选适龄女子，以公主之名出嫁。皇后不必再问，安排梁更衣还乡安葬便是。”
看着赵衍不欲多说的样子，李昙穗本想细究梁更衣之事的想法也压了下来。
白新容的话再次在心中回响，赵衍并不是深情之人，也不多情，在他心里，梁更衣的性命并没有那么重要。
“臣妾明白。”李昙穗颓然行礼，面色难掩失落。
赵衍批阅完手上这一份奏折，放下朱笔，双眸看向李昙穗。
“皇后，过来。”
李昙穗被赵衍的话引得回过神来，她抬眼看去，赵衍神色如常，没有刚才所见的那般冷淡。
李昙穗几步走上前去，不知赵衍又有何事要吩咐。
赵衍没有说话，而是站起身来走到李昙穗身前。
手腕上一阵冰凉，李昙穗低头看去，是一只皎白透亮的玉镯。
“临州郡守前些日子进贡了些金石美玉，朕看这个镯子配你，便留了下来。”
手上的玉镯晶莹剔透，浑然天成，摸上去触手生温，成色也是格外淳厚。李昙穗心知，这的确是难得的好东西。
李昙穗原以为白新容进了宫，赵衍的心思就会全然放在她的身上，没想到赵衍心里还想着自己。
“多谢陛下，臣妾很喜欢。”
突如其来的礼物稍稍冲散了李昙穗沉闷的心情，回想起嫁给赵衍的三年，自己虽是先帝赐婚，与赵衍没什么情意，但他对自己的确也是有心的。
“前些日子朕国事繁忙，心思烦躁些，对你说话也重了些，别往心里去。”赵衍面色柔和许多。
“臣妾是陛下的妻子，为陛下分忧是应当的。”
心上涌现的感动让李昙穗回想起二人从前的过往，赵衍虽心里常常念着白新容，却始终给了自己正室的体面和为人丈夫的柔情。
离开御书房后，李昙穗心中百感交集，赵衍对她倒还不错，也会将她放在心上，不过对于梁更衣的薄情也是事实。
这宫里从不缺可怜人，像梁更衣一样抱憾的人也从来不少。
回想起来，梁更衣的死不像自尽，也不是意外，更像是有人有意为之。
李昙穗暗自定下主意，只要抽丝剥茧，必然能找出幕后真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