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毅论上中正九品(1/1)

首发：~刘毅论上中正九品

乙巳太康六年初，陈群奏请皇帝说，吏部无法审核全国的士人，因此命令各郡国设立中正官，州设立大中正官，都由本地人担任，并且需要有品德充实、才能出众的人担任。中正官按照次序分为九品。如果言行修养出色，则升级，如果道德品行不佳，则降级。吏部依靠中正官来选补百官。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中正官可能不合适，弊端逐渐增加。太尉刘毅上表对皇帝说：现在陛下设立了中正官，并确定了九品，高低任意，荣辱由人支配，掌控着天朝的威权，剥夺了朝廷的权力。这些官员没有考核的资格，没有探听奸邪的顾虑，心怀百态，追求私利，廉让之风消失了，争讼之习成了风气，这让天朝感到耻辱。设立中正官导致政治方面出现了八个问题：高低地位强弱不合理，是非跟随兴衰变化；一个人的身份会在短短几天内改变，上品无贫寒之门，下品无权贵之家；重视职务而轻视人才，导致争论蔓延到州郡之间，矛盾积聚在大臣之间；优秀者不在本地任职，而是倒置顺序；限制人们提起诉讼，使得被冤枉的人无法上报；收集赞誉于朝廷，接受毁谤于流言之中；忽视功绩而高举虚名，以及过分关注外表而废弃实绩；不考察人才适宜的位置，只看排名为九品；各人任职是出于私心，无法得到全天下的人的安心和锐意，由此可以看出，中正官设立实际上是个奸府；九品之制有八个损失。古往今来的失误中，没有比这个更为严重的了。我愚见认为应该废除中正官制度和九品等级，并摒弃魏氏的错误制度，重新制定一套更为优良的制度。晋武帝阅读之后，非常高兴。尽管他赞同这些建议，但最终无法改变。另外，侍中王济因为劝谏武帝关于亲齐王的事情而被免官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现在齐王已经去世，武帝便问何峤说：“我将责备王济然后再任命他，你觉得怎么样？”峤回答：“王济才华出众，恐怕不能屈服。”武帝派人传唤王济，责备他说：“你有愧色吗？”王济回答：“常听到布斗掌辖谣言，总是为陛下感到愧疚。有些人可以让亲近者疏远，而我无法让亲近者疏远，所以对此我感到愧疚。”武帝默默无语，泪水流下来，于是任命王济为侍中。另外，齐王攸去世后，天咎连连：河南荆扬大水；八月初一日日食；冬天，慕容廆带领五万兵马侵袭辽西，辽西郡守章明率领军队抵抗，但最终战败身亡，失去了州郡。太庙被毁，星星如雨陨落。有人认为这些变故是因为齐王受屈，所以发生了这些变化。慕容廆一旦入侵了辽西，武帝非常担忧。群臣建议发布诏书招安，并封他为鲜卑都督，他就会自动投降。武帝采纳了建议，派人带着诏书前往辽西，命令东夷校尉以节封慕容廆为鲜卑都督，并要求他前来投降。使者领着诏书进入辽西，见到了东夷校尉何龛，通过信件通知慕容廆。廆非常高兴，随即穿着巾衣礼服前往府门投降何龛。龛怀疑廆可能有诈，就派兵戒备，廆便出来并改穿戎装入内。左右问他为什么这样做，廆回答：“主人不以礼待客，那么客人又能做什么呢？”龛听后非常惭愧。于是，龛持节，宣读诏书。廆跪听宣讲完毕后，表达感谢而起身。于是廆投降晋朝，接受鲜卑都督的印绶，收兵迁往徒河西山。而武帝因过度追求声色而导致身体疾病加重。此时，杨骏掌握了实权，但对王公们有所戒备，心生一计，秘密上奏说：“陛下身体不适，主弱臣强，万一身故，如何控制局势？宜封建诸王，各地设置都督，这是万全之策。”帝依从他的建议，让司马亮出任大司马，都督豫州军事，并驻守许昌；又让南阳王司马柬改封秦王，都督关中；让司马玮改封楚王，都督荆州；让司马允改封淮南王，都督扬、江两州军事，还授予节，让他回国，不宜召他入朝；另外封皇子司马义为长沙王；封司马颖为成都王；封司马晏为吴王；封司马炽为豫章王；封司马演为代王；封皇孙司马遹为广陵王。

武帝赐予太子司马衷一位才女谢玖为妃，衷接受了，并生下了皇孙司马通。当司马通五岁时，宫中曾发生夜间火灾，武帝非常惊慌，上楼观望。这时皇孙司马遹牵着武帝的袍裾进来，暗中说道：“夜间大火突然发生，应该避开非常之事，不可让火光照到君主。”武帝听了后感到惊奇。第二天，武帝带着皇孙司马遹去观看猪圈，遹对武帝说：“这头猪很肥，为何不宰杀以供奉士人，而让其长时间消耗五谷？”武帝喜欢他的建议，于是就让人宰杀了那头猪。同时抚摸着遹的背，对廷尉傅祗说：“这孩子将会兴旺我家。”第二天早朝，武帝对群臣说：“我皇孙司马遹聪明非凡，先前观察火灾的警告，后来说猪的事情，很像我太祖宣帝的才能。我看太子才能不足，有意废黜他。现在看到皇孙如此出色，所以不易改变。”于是群臣纷纷祝贺，皆称万岁。武帝随即在凌云台召集群臣大会。尚书卫瓘知道太子司马衷才能平庸，不能胜任政务，每次都想陈述废黜他的事情，但不敢开口。因此在朝会上装醉，跪在武帝床前说：“臣有所陈述。”武帝问道：“你要说什么？”瓘欲言而止三次，然后用手抚摸床说：“这个床位可惜了。”武帝明白了意思，便假装说：“你真是大醉了。”于是瓘不敢再说，而武帝心中明白，随即郁郁不乐地回宫，秘密对皇后杨氏说：“现在太子不能胜任大统，这事怎么办？”杨后回答：“古来被封立为嫡长的皇嗣，不论贤愚，都不能更动吧？”当时武帝已经病重，知道太子才能有限，却依靠皇孙司马遹聪明才智，所以并没有废黜的打算。他先采纳了王祐的策划，以太子的母舅柬、玮、允分别镇守要地。又担心杨氏的胁迫，任命王祐为北军中侯，负责禁军。并选用皇孙遹的高级幕僚，任命散骑常侍刘寔作为司马遹的师傅，辅佐皇孙。此外还封了几位宗室。淮南相刘颂上表说：陛下以法度宽松，不可急于改革。然而，应该及时纠正弊端，逐渐改进。比如船行之法，不可横切急流，应该逐渐驶去，稍稍朝向目标前进，这样才能渡过急流。臣听说为了社稷考虑，没有比封建亲贤更好的了。但应该审时度势，使那些奉行正义的诸侯来维持京邑，而那些暗藏祸心的势力不足为虑。陛下应当与通达古今的贤士共同筹划。周朝的诸侯犯罪时，君主将他亲自处死，但国家依然存在；汉朝的诸侯犯罪时，有时没有子嗣，国家就跟着灭亡。现在应该效仿周朝而不是汉朝的方式，这样上下都能安定。天下有很多事务，万事都很繁多，因此圣君应该集中处理重要事务，把琐碎的事情委托给下属，这并不是因为厌倦劳累而喜欢懒散，诚因政体如此。然而，根据居事分能然而论，非常困难。根据成败评判功过罪责，非常容易。现在陛下很善于开创，略有疏于总结，这就是政治未善的原因。君主如果能居处高位，成败之后再考虑功过罪责，那么上下各得其所，皆能安心。古时的六卿各自负责，冢宰为正。自从汉朝以来，凡列、执事都由丞相统管。现在尚书执法，各卿负责完成，这与古代制度不同，使得家务事都交给外寺，让他们专心。尚书负责统领纲纪，年终考核功过，核对账簿实行赏罚，这样也就可以了。现在所有动议都要经过上面批准，所以上面出了差错，下面就无法以罪责下来。年终时功绩不被肯定，不知道该责备谁。小事无法规避，而人们总有失误的时候，如果一概按照法律苛责，那么朝野之间就没有完人了。近年来任职监司的很多人，像大纲没有起到震慑作用，而细微的错误却被举报出来，完全是因为忌惮强势者和担心职务繁忙，因此使得监察纲纪过于详细，以至于奏报能够接踵而至，表面看起来很公正，实际上却扭曲了法律。因此圣主不善于处理琐碎的案件，却会追责凶猾的奏章，这样政治上的奸邪自然会受到捕捉。对于开创事业的功绩，在于确立教义和制度，使遗风扎根于人心，余勇可以依靠，后世依然可以依靠，虽然虚弱但仍然强大。至于修饰官署、各项事务，将来不需要陛下亲自操办，自然能够办好。现在进行的一切都是不需要的，反而伤害了所依靠的基石，我以为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