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书犹药也(1/1)

首发：~第24章 书犹药也

春酲抬头正好撞入他的眼眸，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裴颂，老实说，他的模样不错，不然也不会是当年赫赫有名的探花郎，君若月下棠，萧萧肃肃。这不禁叫春酲想起了另外一人，裴颂与那人相比，一个皎皎如玉树临风，一个濯濯如春月柳，各具风采。

若是他们平等地相遇于现世，他会是春酲喜欢的，只是放在当下情境里，春酲是不论如何也不敢心生爱慕，因为最后受伤的一定是她。春酲脑子回旋了几转，才想起裴颂回问她的问题，奇怪的是他竟也没催她，见她不回，裴颂又抛出一问，“是因为竹梦一事？”除了这个原因，裴颂想不到还有其他因素。

“那是因为她擅自自荐枕席，我才恼怒将她交给大娘子发落。你与我为妾室，是大娘子说与我后我亲自应下的，你与竹梦不同，不用怕。”春酲有些愕然：裴颂这是在向她解释吗？“并不关竹梦之事，我知晓主君是个端方君子，是个再好不过的人，我对主君有几分怯意，只不过是以往对主君多心存敬畏，眼下忽而转变了身份，难免有些不习惯。”

谎话已经信手拈来 ，变得轻车熟路，春酲觉得裴颂是见惯了对他心生畏惧的奴仆，自己若显得另类，怕是更会引他注目，春酲可不要做出头鸟。说完立即低头而后又悄悄得抬眸看了裴颂一眼而后说道，“主君切莫恼我直言才是。”其实裴颂完全没有必要同她解释，她与他本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如今因为特殊原因才不得不绑在了一起，可春酲从不妄想与他的今后，讨好他是必要的，但是爱上他就是愚蠢至极。

只不过裴颂没把她当成一个奴仆，她还是很高兴的，这样她演技也能比较自然，如若他真同那些随意玩弄女使丫头的公子一般，她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春酲觉得那样倒不如死来的痛快，即便是下下之策。许是没了之前那样的提心吊胆，春酲放松了许多，现在都能戏言生死，打自己的脸。“嗯，就寝吧。”

说着就随手抱起春酲，突如其来的临空感叫她害怕地闭上了眼，很快裴颂就把她安置在了里侧，自己翻身睡在了外侧。一般妻妾是睡在外侧，官人夜里有何需要都可唤她们，这是约定俗成之事。春酲守过夜，即便夜间裴颂有事醒来，只知道沈青钰一般都亲自照料，很少假手于人，裴颂也不大会传唤下人。

春酲觉得这还不是最要紧之事，自己方才明明已告知今夜无法服侍，可裴颂怎还有此动作，春酲攥紧了手里的锦被边角，眼睛直视前方不敢侧目去看男子，觉得另一人的气息离自己越来越近，心口咚咚直跳，吓得春酲不顾身份，“主君，我”

“睡吧。”裴颂心里有些不知名的恼意，春酲的模样分明是不信任自己，以为自己要对她做些什么。春酲看着身旁已经闭目塞听的裴颂，心跳才算慢慢平复，看样子是自己误会了他，“主君，该我睡在外侧的，这样于理不合。”

裴颂完全没有理会，还顺便侧身背对着她，春酲有些窘迫，好没趣地抓紧被子，本想扭头朝向里侧把被子卷过来，而后意识到如今两人是睡一床被子，只能惴惴不安地仰睡。可是她一点儿睡意也没有，第一次与一个不熟悉的男子同床共枕，叫她始终难以放松，整个身体不明缘由地紧绷着。

春酲即便再没有眼力见也知道裴颂大抵是生她的气了，原本她是应该讨好于他的，只是她似乎有些放不开，明明之前做的不错，二人之间也算相处融洽，春酲不想他们之间生了嫌隙，不然日后怕是会很麻烦。春酲战战兢兢地慢慢微趴着起身，慢慢靠近裴颂，直到她认为裴颂能听到，“方才是我错怪主君了，还请看在我实在蠢笨的份上，就原谅我这一遭吧，从今以后我必定再也不敢恶意揣测，要不然叫我天……”

春酲可没想说天打雷劈，不过许是裴颂以为她要说，当下就喝止了她，“怎可如此随意立誓！”春酲抿上嘴，“我倒是又惹主君不高兴了，那主君能连同之前的一起原谅我了吗？”裴颂虽还是板着脸，可是心里的气倒的确散去了大半，事后回想起来，觉得自己好生幼稚，他何苦与她置气，她有时候虽聪明，不过似乎在男女之事上，的确笨拙的很。

“记住你说过的话，如再有下次，我可不会饶你了。”春酲面上欣喜点头，而后装作一脸害羞地模样侧身钻入了被中，引得裴颂好笑:这样不闷吗？

随即也不再多想，只是觉得脑后的枕头有些硌人，想调整一下，想到难不成是府里怠慢了春酲，连着个舒适的枕头都没有。内宅之事他向来是不多管的，府里有正经八百的大娘子，况且还有母亲坐镇，之前姜绾的一切用度也不曾看到苛待，如今倒是反应过来:难不成是因为春酲的出身低微？想到这里，他心里多了几分心疼，他不希望府里的下人奴仆是看菜下碟之人，看来还需跟沈青钰知会一声。“这枕头明日叫人换了吧，我会同大娘子说。”

“啊？”春酲好不容易有了点睡意，“我没觉得硌啊。”

只是暮地看裴颂似乎在翻弄枕头，枕下的东西已经露出了一角来，突然被惊醒，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抽出那本书，塞进自己的枕头底下，裴颂被她这番突如其来地动作吓到，只是恍惚间看到一个东西被她拿了去，“是何物？”

春酲立马应答，“是书本！”“书本？”若只是书本，何故如此慌张，裴颂有些不信。

“我不敢骗主君，真的是书本，只是不是什么四书论本之类，就一些打发时间的野史小说，实在不敢叫主君看了笑话。”裴颂没有说话，只是直盯着她看，再多一刻春酲觉得她的谎言就要不攻自破之际，裴颂没有再为难与她。“你喜欢看书？”

“是，古人常云，‘书犹药也，善读之可以医愚’，我天生愚笨，想多读些书，叫自己聪明些。”裴颂倒是对她另眼再看，“如此，你若真的喜欢，可去我书房拿几本书来，虽不会真叫你聪明些，养性倒是足矣。”

“多谢主君。”春酲只觉得今日真是一波三折，那书还是趁早丢了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