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百密一疏(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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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的季节，因纽特人的食物是不同的，夏季他们猎杀驯鹿，捕获三文鱼，冬季则会以海豹为食。

在环境极其恶劣的北极圈内，想要获得食物很不容易，很多人都会被活活饿死。

每当男人把打猎得来的海豹带回到家中之后，女人们便会立刻忙碌起来。

这天，德高望重的母亲趁热剥着海豹皮，用磨好的乌鲁刀整齐地刮去皮上脂肪，这种工作可是因纽特人从小就必须学会的。

韦伯斯特母亲算是很专业的。几十年间从没有刮破过一张海豹皮。婶子在一旁分割海豹肉，邻居女人们配合着割肉、分拣、包裹，每个女人都忙得不亦乐乎。

叔叔和一个族中男人在雪屋外垒着石块，隐藏着十来条三文鱼。这是防范雪橇犬的招数，也是储藏起来备粮荒的策略，那里的深雪层还埋藏着一两年的腌制海燕，是当地独特的方式将数十只海燕塞进海豹的胃里，再缝起来。通过长时间的胃液腐蚀和发酵，制成一种富有营养的特色美食。

几只雪橇犬拴在一旁，可怜兮兮地望着主人的动作，喉咙眼里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个个垂涎欲滴。

几个小孩子在雪屋外的雪地上，嘻嘻哈哈地拔河玩耍，一根海豹肠子做成的简陋绳索就是道具，两帮子小孩子脸红脖子粗“嗨呦嗨呦”地较着劲。一不留神，两个孩子猛地坐到了地上，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

屋里的女人们忙碌着，边做家务边聊天。

却不知道，外面的男人又驾着雪橇再次出征了，只剩下一群疯闹的孩子们。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女孩子哭喊着跑进屋里，惊慌失措地说有只北极熊在屋外，已经衔走了一个男孩子。

按照生活习性，北极熊不会离开有浮冰的海域。附近北极熊捕猎成功率往往会随浮冰的减少而大幅度降低，在一些浮冰较小且分散的地区，北极熊捕猎的成功率会降低到5％左右，这个几率几乎是食肉动物的底线，因为每一次捕猎就意味着体力的消耗，但是总是无功而返，体力消耗过大又得不到补充，北极熊很容易陷入极度的饥饿中。尤其是哺乳期的母熊，为了熊窝里的幼崽，有时候甚至会冒险偷偷潜入人类的居住区域，寻觅食物。

女人们一惊，乱了阵脚。韦伯斯特的母亲机智勇敢地一马当先，镇静自若地迅速穿上皮袄，果断从墙边取出一把钩杆，风风火火地跟着孩子向外冲去。

屋门刚打开，就探进半个毛茸茸的白熊脑袋，北极熊头部比其他熊的头部相对较小，耳小而圆，颈部细长，两只圆圆的小眼睛嘀哩咕噜直打转。屋里的女人们尖叫起来，瞬间后退着聚拢到了雪屋后墙处，个个惊恐万状。

北极熊分布在整个北极圈冰层覆盖的水域。在每年夏天北极圈海冰完全融化的地区，北极熊被迫在陆地上度过几个月，在那里它们主要以储存的脂肪为食，直到海面冻结。北极熊首先要学习的就是如何在如此薄的冰上行走和捕食。它们的主食是海豹，有时小北极熊也吃贝壳或者虾子。

北极熊是现存陆地上体型最大的食肉动物，成年的雄性北极熊有着平均500公斤左右的体重，而即使体型稍小的成年雌性北极熊也有着平均300公斤左右的体重。当然，这个体重还不是北极熊的峰值，在入冬前，北极熊的体重要比正常情况下重约50公斤左右。所以说，在没有男人保护的情况下，一只北极熊的登门造访是何等可怕的事情！

千钧一发之际，韦伯斯特的母亲两腿叉开，一个马步蹲档姿态确保稳当，抬起双手紧咬牙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将钩杆的金属头扎进北极熊的胸脯上，熊被扎疼了，连忙向后方退了几步。

韦伯斯特母亲趁势追击，再次使出吃奶的劲扎向熊的身体，熊一惊，挥舞着前肢直立起来，比人高出三个头来。北极熊有着尖利的犬齿，强大的咬合力以及尖利的爪子。显然，体积过大灵活性就不怎么好，北极熊在战斗中，灵活作用不占优势，但是想要拿下对方靠贴身肉搏就是制胜法宝。

后面观战的女人们都在唏嘘短叹，有的用手掩着嘴巴，怕失声惊了熊；有的用手挡着眼，却透过缝隙胆怯地望着；韦伯斯特的婶子浑身打颤地举着一根木棍，犹豫不定地尾随在两步开外，想帮嫂子一起对抗北极熊。

孩子们一个个呆若木鸡，瑟瑟发抖地耸着肩膀缩着脑袋，远远躲在那堆石头旁，哭丧着脸看着那个浑身是血的孩子，躺在那里痛苦呻吟抽搐着。孩子的母亲却只能捂着嘴巴暗自啜泣，两只眼睛惊恐地睁得溜圆。在这个残酷的生存环境里，经常会有孩子夭折，有时，很无奈很悲摧。

坚强的韦伯斯特母亲，步步紧逼，握住钩杆狠劲地一下扎进了白熊的脖子里，趁白熊痛楚抵挡的工夫，一鼓作气，猛然拔出钩杆，握紧杆子瞄准后吃力地再次戳去。

白熊节节后退，只有招架之势没有力气反扑。后面的人群有了兴趣，开始跟在韦伯斯特母亲不远处，低声为她喝彩。

白熊的胸脯、脖子、鼻子上的毛皮染上了一大坨一大坨的嫣红色，就那样，白熊还是步履蹒跚屹立不倒，它扬掌试图挥打攻击，可是被钩杆阻碍了近距离接触。

白熊翻身趴下，开始艰难逃窜。

“赶紧追打！”

“不能让它跑了。”

“噢，噢，噢！”

眼看胜利在望，大人小孩们都在后面兴奋地叫喊起来。韦伯斯特母亲大步流星，乘胜追击。

忽然，一声女人尖利刺耳的凄惨回音当空传来，与此同时，沉闷如雷的吼叫声也从北极熊伸长的头颅前端发出来。此刻，它庞大的身躯匍匐瘫倒在地，颀长的脖子直直伸着，嘴巴前探，红色的血液从那里流淌到洁白的雪地上。

百密一疏，韦伯斯特母亲不幸中招了，被北极熊垂死前的一掌狠击在头部，当场口吐白沫昏死过去！

女人们手忙脚乱，为英勇的女人掐人中，按摩急救。好歹很快恢复了呼吸，于是，两个人抬着她送进屋里，暂且先放在雪床上休养，算是捡回来一条命。

然后，女人们又连忙把白熊拖进屋里。

按照当地生活常识，因为北极熊自身的体温较高，如果在被猎杀后耽搁烹饪，它们的遗骸就会变得冰凉，切割起来就会尤为困难。所以要趁着白熊身体还热乎抓紧剥皮，割肉。女人们分工合作，密切配合，只留下一个半大的女孩子看护伤员。

等到大家忙完熊肉的处理工作，男人们也从野外收工回家来了。

大家伙儿这才发现：韦伯斯特的母亲神志模糊，高烧不退。

就这样，一个聪明能干的女人成了瘫痪病人。

在极地考察队医生的帮助下，她被送往挪威一家医院救治。当时，韦伯斯特在朗伊尔城正攻读硕士，还没毕业。

他的弟弟正读大学一年级，为此辍学了，在挪威一家书店找了一份差事，挣钱为母亲治病。高中毕业后，妹妹也来到挪威投奔他们，在一家纺织厂找了一份工作，一起养家。

目前，弟弟妹妹都已成家，生活过得还算幸福。

只是，母亲在疗养院常年靠轮椅生活，虽然生活过得去，可是整个人如同得了老年痴呆症一般，神情呆呆傻傻。韦伯斯特兄妹几人都挺孝顺，主动分担母亲治疗和生活的经济压力。当然，韦伯斯特条件好，三分之二的费用由他自愿承担。兄妹三人相处和睦，时常会抽空去那里探望她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