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星图1(1/2)

首发：~第9章 星图1

陆一凡交接了手头上的工作，跟单位说了一声要离开一段时间，期间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联系。

他褪去了工作服，走出单位大门，站立在林荫大道呼吸着中关村的气息，回头看着他呆了几十年的地方，红色外墙上挂着一个白底黑字的招牌——中国气象局。阳光映射在红砖外墙，在斑驳树影下陆一凡回想着这一辈子都在漂泊异国和他乡。

“是时候回去了……”

离开气象局后，他联系上当初让他回国的人，提出要把星科院打造成一个学校的想法，上级也对他的想法表示肯定。

只是对于陆一凡史无前例地申请感到一丝耐人寻味。长期以来大家都似乎习惯了只要陆工不说大家都绝不会多问的“政策”。

陆一凡用了半年设计好课程，又用两个月时间面试了好多来自各大学府的高材生，他组建起自己的教学团队，并且把招生工作交给他们。

一年后，他踏上回家的飞机。

“我们知道这或许会让你很难受，这就是生意，总要有代价。既然你早已预判到结果，我相信你也能坦然接受，我们会按照最高赔偿标准的三倍，落实于子星的家人，希望这件事情不会影响到你在这个项目上的发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了，没事的话我还要忙，不送了”

一年前来访者的话在陆一凡脑海里不断回荡。

他推开窗帘，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窗外的光在他脸上画出影线。

他微微张开双眼，刺眼的光线让他的眼角折叠出一根根皱纹，他望着窗外云层如浪般悬浮着，看上去那么厚实，却并不能承载任何东西。

岁月在陆一凡脸上刻凿出痕迹纵横交错，毫不留情，如同人类之于蝼蚁，如同杀人犯之于人命。

在气象局里的几十年，同事眼里的老陆虽然兢兢业业，但只做本职工作，沉默寡言。

人们没有在实际工作中看到他有任何建树，更没有同事看得出这个天才的天才之处在于哪里，哪怕一点点细节都没体现出来，大家只把他看成一个普通“关系户”。

可是人们并不知道，在整个气象局系统，尤其在卫星气象中心，陆一凡拥有一切自主性。一切包括设备以内的所有资源，任由他使用并且随意调配。这也是当年他答应回国所提出的要求。同时，任何人不可以隔三差五要求他汇报工作、开会等活动，理由是他不愿意花时间做汇报工作，他只会在重大事项发生前及时拿出应对方案，同时会附上完整的逻辑解释。

至于是否执行和解决，会不会解决，他不管，决策者自己看着办。中央对陆一凡特权的开放性甚至于到达可“非上报尽可批”的程度。

因此，很多年轻一辈尤其一堆后起之秀会在背地里一个劲儿地打听：“这老头到底是谁？”

“女士们先生们中午好，飞机即将抵达广东省江口国际机场，江口地面温度为28摄氏度，82华氏度，日月星辰江口梦，蓬莱烟墩楼泉风，飞机正在滑行，请保持&34;

飞机降落前的提示播报音总是那么清脆悦耳。

超过半个世纪，几乎一辈子了，陆一凡第一次回到家乡，江口市。

“项目一批下来就动工，所有的结构完全按照我们的设计去施工……不不……是按照您的要求去设计和施工。我们接过那么多盘子，就数粤江城的资金最到位，因此我们预计如果没有什么乱子的话，2020年元旦就可以开售了……”

说话的是一个头戴红色头盔的胖子，他左手拿着文件袋白色衬衫上挂着一个胸卡，上面写着:“设计部”。

他左手拿着文件袋，右手指着工地，手舞足蹈，恭恭敬敬地对着陆一帆汇报工作似的，一个劲儿地说着。

陆一凡双手交叠在背后，绕着工地外围转了一圈，胖子也跟在陆一帆身后，生怕陆一凡会摔倒而时刻做着接住他的动作。

而陆一凡在泥泞又多坑洼的工地上步履盘实，每走一步都是铿锵有力，双手一直交叠在背后，反而胖子走起路更显蹒跚。

他们乘坐升降台到了顶层，纵眼望去全是钢筋混凝土，材料堆放井井有条，工人操作非常规范。

“陆工您小心，这边比较危险，或许您有什么想法随时跟我说，我去拍照或者拿资料给你，这些地方您就别去了，要不我叫人拿安全绳上给您？”

陆一凡走到一个平台，这边没有护栏，风有点大，老陆不得不伸手按着头盔以免被风吹掉。他笔直站立在平台上，鸟瞰整片地。

东边是东街医院，南边是旧船厂，西边是西江御府，北边是江口体育馆，上面是天空和太阳，下面是芸芸众生。

而粤江城位于以上几套主体的中心地带。

“把我文件袋里的图纸拿给我吧。”陆一凡背对着胖子说。

陆一凡单膝跪在地上，把图纸摊开，胖子见状立马捡起几块砖头叠放在陆一凡的臀部说:“来来来陆工您将就着坐。”然后又捡起几块小石头压在图纸的四个角。

胖子看着图纸皱着眉，歪头歪脑疑惑地问道“那个……陆工，这是啥图纸，我咋没看懂，不像施工图也不像效果图，这大圆圈里画的线段是啥意思？”

胖子掰着双腿蹲在地上，双手撑着膝盖，裤裆似乎快要被撕裂，他歪着头看着图纸:“哟！上面还有备注哦，天尊、水府、五车……卧槽！好多字都看不懂，天高、什么王、帝什么，这……这是‘厕所’……的‘厕’字吗？”

陆一凡仿佛没听到，他站起身，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有折叠盖子的东西，打开后是一个小罗盘。陆一凡又半蹲着，把罗盘放在图纸上，手指比划着，时而看看天空，时而看看周边……

“陆工您这是……在看风水吗？”胖子自顾自地不停发出疑问。

做下属的都希望引起领导的注意，有时候会通过说话，有时候会通过做事。胖子应该属于前者。

当然，他是打心底佩服陆一凡。从立项到组建部门到做好方案以及推动整个项目的进度甚至处理各种层面复杂的关系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项目部办公室里有事没事就会说起陆一凡处事的圆滑性与高效率，也感叹他的条理性。大家几乎都不需要怎么思考，完全按照要求执行就行。

这是他第一次来现场，本来应该是列队欢迎的，只是这次来的太突然，他是到了现场才打电话给胖子出来。

陆一凡拿着罗盘又站了起来。他闭上眼睛，嘴里喃喃自语。

胖子跟着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歪着脑袋倾听着。可是风太大了完全听不见陆工在说啥，只觉得他好像在计算着什么。

片刻后陆一凡收起罗盘放回裤兜，然后双手插兜低着头俯视着图纸，瞄了瞄芸芸众生:“可以了，收好我们下去吧。”

胖子突然缓过神来:“哦！哦哦！好好的陆工，我知道！来来您小心。”

从楼顶到楼下，胖子一话不说。陆一凡仿佛有点不习惯，瞥了一下胖子疑惑的表情，说:“那是星图，我手抄的。”

突如其来的话让胖子立马抬头看着陆工，心里因为陆工对自己说一些自己提出的话而乐开花，这种被重视的感觉让胖子笑得像个孩子。

嗯，对于一个七十岁的老头，胖子就是一个孩子。

只是胖子表情更疑惑了:“哦……原来是星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