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先知与现实（上）(1/2)

首发：~第14章 先知与现实（上）

大基地终于要和别的非之属反抗组织联合了。在见证这件事发生的那一会，扎汀板着脸，站在乔格拉吕正对面的人群里，微弱地表达着她心底里对这迟来的联合的不满。自从一百年以前乔格拉吕接替莫蜡成为基地的主任，联系和联合的次数都越变越少。对于在一百年前还不知世事的扎汀来说，她着实没有什么对乔格拉吕领导的联合的印象。在前一个月，她预见到现在的客人入内与光中谈话，但是怎么样也不知道过去的私事，因此略微的表达不满是她的低程度的严肃反馈。

“晚安，扎汀。”在这个想东想西的夜晚，门外的邻居塔拉赫探在门缝间，对她道了晚安。

“晚安。”扎汀回复她说，“辛苦你了，这次你真是很棒啊。”

塔拉赫露出带点调皮劲儿的热情笑容，她正要踏脚走进来，又收回去了。她担心烦到扎汀。

脚步声响了起来又停了下去。扎汀靠在床栏上，想着心思。长老要给这批带回来的小孩子们取个名字，并且，她想，哦对了，得加赶几件小衣服给孩子们。暂时还有上上批孩子们多出来的衣服穿，不过，那也不多。毕竟制作组可是很节俭细致的。

第二天的早上，扎汀穿上她仅有的底衫和亚麻原色长裙，打扫好房间，就离开小木屋去教室了。

还没等她进教室，开朗的扎亚西斯贴过来，环着兜起来的微胖的手臂搂着扎汀的腰。跟着她出来了的是害羞的阿莓，红色的五角形短发张在脑袋后，眼睛看向她们，鼻子底下隔了一段距离的嘴角微微上翘。

“好了,进去吧。”扎汀是基地的教育员，现在负责扎亚西斯这一届的两个孩子们。等她们进入房间里，扎汀这一天的教书工作就算是正式开始了。

差不多两个时辰过去了，扎汀离开大建筑，去到她的作坊里。她在那里收拾收拾，准备下午的训练。在专题练习了长矛之后，勤劳的扎汀又马不停蹄地赶到教室，讲解起了地理和草木之人的相关知识。再接下来，扎汀去了作坊，赶出了小衣服的草图。

在大晚上，天应该是已经暗下来的了，尤其是在快要临近小寒月的北半球的天空。扎汀提着流线型上小下大的灯笼，从作坊经过树丛，回到离她倒数第二近的小木屋里。终于回到小木屋里了。扎汀饥肠辘辘地坐在楼底层的厅里，在桌前舀粥吃着。她仔细地把碗移动了一下，纤细的手伸向斜前方的水壶。她拿起它，移动了水杯，往水杯里加了半杯水，然后慢慢地喝着漱着，吞下去。

扎汀坐在空无同伴的桌子前，离子灯恰好摆在她看不到形象的位置，发出不强不弱的光，松垮地映在四壁。

在这个地方遐想比上楼睡觉有意思多了，扎汀的心中又痒痒地产生了想法的触动。

楼梯上，一个身影渐渐走了下来。

扎汀抬头仔细看去。是塔拉赫。今晚不知道为什么，塔拉赫觉得有点兴奋，就要下楼散步。

“好巧。”塔拉赫说。她告诉扎汀自己的情况，想要在桌前静坐的后者则希望她也稍作停留。后来，这份小希望如愿了。

塔拉赫在桌前坐下来，她想先吃点什么饱下腹，因为她今天也没怎么吃饭。在桌前坐下来，塔拉赫不免和扎汀聊起事情。斗争，还有担忧，小孩，同伴，也包括给她们两教过课的斑晶。对于亲爱的亲切的斑晶，她们两都满怀信任。没多久，塔拉赫吃完这点小零食，就离开去散步了。扎汀再次陷入孤独。不过还好，她一向是孤独的。自从能预见事情以来，就算满屋子都是同伴，孤独也会是围着她的网罩。无论是发小塔拉赫，老师斑晶，还是其余的同伴们，都是一样的，宛如孤独星球旁相遇周期极长的天体。至于是什么时候觉醒的能力，扎汀记得不是很清楚，大概是十二三岁吧，那样渐渐地长起天赋来的时期。

深夜了，扎汀的生物钟渐渐地过着步骤，让她忍不住就在桌上趴着睡着了。

一夜噩梦，扎汀频繁醒来。她半睡半醒地走回房间，却在行走的过程中变得更加清醒。她一闭眼，场景又不换地袭来了。再睁开眼······闹腾了好久，她又在恼人中睡了一觉。

许是压着手脚感觉不适导致的噩梦吧？扎汀希望如此。她实在害怕坏事成真。她还能在意什么呢？留有依恋的同伴如果发生什么事，恐怕是她这表面悲痛而沉稳的人也恐惧遇上的事。

晴朗的天空下，扎汀手脚拧巴着走出小木屋。是时候训练越野来，她要把两个学生送到场地上，自己则打算抽空去书籍室整理工作。那一刹那，扎汀盯着阿莓的背影，看见了这么一副场景：阿莓的笔掉到了地上，扎亚西斯帮她捡，撞倒了凳子，书本也掉在地上扎亚西斯的墨水坛子离，变得脏兮兮。

天啊，我跟扎亚西斯讲过好多遍了，不要把墨坛放在正左右边的地上。扎汀已经走到了作坊前，拿着钥匙开了门，很快忘记了它。

第二天的下午，她站在讲台上说着生物学的知识，正要摆出植物叶片书签给扎亚西斯和阿莓观察，“意料之中”就发生了。

“啪”，轻轻的震动因为声音引起了扎亚西斯和阿莓自己的注意。她们向地面上看去。阿莓的笔掉到了地上。扎亚西斯低头，猫着腰，伸出热情温暖的胖乎乎的手帮阿莓捡，后腿习惯性地翘着。还没来得及喊她，扎亚西斯这就撞倒了凳子，导致凳子上堆着的几本书本也向下掉下去，而那正下方就放着扎亚西斯的墨水坛子。和预见到的一样，书本落在坛子里，沾了厚厚的墨水层，变得脏兮兮的。更别说原本就不稳固地封面了，整个书简直是属于再也无法使用的了。

“呜哇——”

扎亚西斯大叫一声，阿莓的表情皱了。扎汀的记忆闪回了那个回想起来她后悔不好好在意的预见场景。现在，扎汀只好先让孩子们把教室整理干净，并且严厉地告知扎亚西斯，警告她要是再不注意放好墨水坛子，下节课就别进教室了。

扎汀从走廊上拿好抹布和梯形槽。把它们带给学生们，自己上楼去找书籍室。

歪坐书桌前，浑身包住用以隔绝空气的厚布头的薇索勒听见了扎汀走近的声音。她正在用楔子在薄板上戳着字，写完一句后，双手并用，拿着两根细楔头，在她左前方的一个薄板上刮着阅读。这么怪异的扮相也实属苦衷。薇索勒不能触碰空气中的水，否则会危及到身体乃至性命，因此一直紧紧地裹住自己，连呼吸都是在隔着一层周边贴上能过滤水的装置，吸装进木罐子的取自戈滩的空气。因为眼睛也裹在布料里面，薇索勒只好凭借助工具的“探”觉和微弱的声音生活。这不，她听见扎汀向她的方向走来了。

“你好，薇索勒。”扎汀大声地问候道。她来到薇索勒后边的那堆书架边，找起了教科书，然后就离开了。不过，她和薇索勒今天的相处还没有结束。到了晚上，扎汀来到书籍室，和薇索勒坐在一个书桌前，和她一起编辑起了史书。

“扎汀，我想向你请教···”

扎汀凑过去，耐心地听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然而对于任意一个世界，轻易流失的美好的重现却需要不知道多少倍的时间。

看了看沙漏，现在差不多到了收摊回去的时候了。扎汀理好书籍和本子，看着薇索勒摸索着整理。

“好想看看东西啊。”薇索勒轻轻说。这个时候，扎汀瞥见一张上面脏兮兮的满是印子的写着密密麻麻的平面文字的纸，绕着一张满是黑漆漆像素的图片。成个葫芦形？总之很奇怪。它很快就被收进去了，扎汀和薇索勒一起下楼回到小木屋休息。

接下来的这几天，扎汀的心里倒是风平浪静了起来。前些日子里疯狂折磨她的预知梦和清醒梦都去了，现在的梦境少了很多很多。

事出反常必有妖！扎汀心里还留着这么一个结。做过那么多预知，见证那么多失去，留下那么多遗憾的扎汀早已变得麻木和记性不良。她的经历与经验，留给她的教训的其中之一就是——事出反常必有妖的心结和挽救不了所以珍惜同伴的肌肉记忆。

果不其然，在平静的这么几天之后，回想起来又是一阵痛苦的大怪事发生了。

就在小寒月的头几天，扎汀夜晚走过小作坊建筑的拐角的时候，清楚地看到了一道黑影和一个立体身影。

纯黑，葫芦型。

可怕啊！

扎汀吓得差点跳起来。还好，拐角这边坑坑洼洼的底面限制了扎汀的反应。扎汀站住了，暂时僵在那里。

这一刻，它们周边的空气都凝固了似的。扎汀大气不敢喘，眼睛眯起来，以免高光让它们太了解自己的形状。她试图通过表象上极其轻微的移动贴近墙壁，因此她一边注意着黑葫芦的动静，同时小心翼翼地又奋力着向墙体靠近。

这个黑漆漆的动之物如同硅藻一样漂着一般闪开了。场面又像是水族的美丽场景，又像是极其诡异的奇葩生物吓唬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