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穷途(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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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府的硝烟都快要染红整个北边的天空了，在这种争分夺秒的时候如风却说让赵樽宽限几日，对赵樽来说，这话与戏弄有何区别？

“你懂个啥？！”小六狠狠瞪他一眼，看着坐下来拿着扇子一边扇火，一边托腮打盹的夏初七，大着嗓子道，“咱王妃那不叫扇风点火，而叫煽阴风点鬼火——”

呼呼的寒风中，城墙上再一次出现如风的身影。

“是，我会转告大汗的。”

如风抿紧嘴巴，看他一眼，不动声色地从怀里掏出一个腰牌，“大汗有令，撤兵！”

“不怕。”东方青玄左边断碗的手轻轻垂着，右手重重扣在了她的肩膀上，出口的声音里，带着一抹叹息，又似是满带深情。

听着里头战马的嘶鸣声，与他同样关注着动向的丙一，再一次走上前来，瞄了一眼他阴沉的脸色，低喃一句。

再且，赵樽这样的人，也不需他解释。

“他说的是真的。”那声音又道。

“这……会不会太草率了？”

但是，一来东方青玄是个硬茬子。都说杀敌三千，自损八百，若是与他硬碰硬，对晋军的兵力损伤亦是不小。二来从时间上讲，他属实也耗不过东方青玄，即便只是十天。

“大汗身子不舒服，何不回兀良汗去养着？这居庸关苦寒之地，缺医少药，可不是养病的好地方。”

“大汗已经允了，兀良汗正在准备撤兵，还请殿下稍候。”

冷冷的话一出，场上安静了下来。

自打赵樽率兵离去之后，夏初七便去了医务营。

“丙一！”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赵樽突地调转马头，一双幽冷的眸子在猎猎的寒风中，像两把镌了冰刺的刀，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低沉的声音里，也带出一种令人惊惧的森寒。

没有从他那里得到答案，丙一又摸着鼻子问了一声，“尤其东方青玄那个鸟人，我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那天占城时，他还神采奕奕的，这说病就病了？病得也太巧了吧？”

昨儿晚上，她一宿没有睡好，快要天亮时又被赵十九折腾了两回，身子原就有些疲惫，加上外头天冷，手脚冻得僵硬得很，这才想到在灶膛前来烤一烤，顺便嗅一嗅中药的味儿，舒服一下。

在冷风的源头，一个人噙着笑容站到了她的面前。他一身晋军兵士的盔甲，胳膊上系了一个医疗队专有的袖套，颀长挺拔的身姿迎风而立，一双邪魅深邃的凤眸里带了一抹浅淡的笑痕，看上去与往日并无不同。可她是医生，仔细观之，并可以见到他面上有浅浅的青痕，像是病气过体似的，瞧着不太自然。

“殿下……”

难不成，真是东方青玄那厮搞了鬼？

“晓得我眼睛不舒服，还把扇子递我？”

笑声一过，她抬头望着他，冷冷问，“小二呢？”

因了他两个是夏初七的亲兵，这些日子没有随老孟去前线，却是随了夏初七来医疗队，一方面为她打打下手，做点老大夫们干不了的粗活儿，另一方面老孟的目的还是让他们保护夏初七——她耳朵不好的事，在营中其实是一个秘密。除了一些极为亲近的人，都不是很清楚。

他冷冷一笑，握缰手紧了又紧，“若是大汗实在病得走不动，到时候，本王只能让人抬着他出居庸关了。”

不得不说，兀良汗不仅兵力强大，执行力度也很强。

晋军里头也有不少人认得他。

可赵樽唇角噙着笑，只淡淡扫了丙一一眼，只留下一句。

夏初七低垂着脑袋，哪里能听见他们在编排她的不是？

赵樽漫不经心地拂一下被大风吹到前面的披风，冷冷看着他，“不论你等如何，只有三个时辰。”

赵樽眼风一扫，冷冷剜他，“你事这么多？”

所以他们在这里，也是夏初七的耳朵。

歇了一日没开战，今日新增的伤兵少。

“什么意思？”夏初七一惊，“你要带我去哪？”

“靠！”小二与小六互看一眼，低头在冻僵的手背上呵了一口气，扯着嗓门道：“人手不够不能叫别人啊？这种小事儿都来找我们，用你们来干嘛？”

赵樽目光冷冽地看着城墙上的如风，唇角一掀。

“吵醒你了？”他弯唇一笑。

“哦……”丙一一叹，退下了。

丙一侧眸看着他，眉梢又挑了起来。

“侍卫长辛苦！”

微微眯着眼，赵樽看着如风，点点头。

“啊！”场上一阵吃惊的抽气。

丙一勒了勒马缰绳，上前几步，走到离赵樽一臂之遥的右后方，停下马步，摸着鼻子嘻嘻一笑，“殿下这一招好厉害，几句话就让他们乖乖滚蛋了。只是……属下也有些迷糊，像居庸关粮草只够使用十日这样的机密之事，恐怕连兀良汗的普通校领都不知情，您是怎么晓得的？”

赵樽肃杀的面色上，略有阴霾，却没回答。

时光易老，世事易变。

而且北平城危在旦夕，争取时间更紧要。

他们怔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不反驳也不执行。

他不讲情面地黑着脸时，目光冷漠，杀气极重，所到之处，众人皆脊背生凉。如风垂下头，脸有些涨红。

为了完成“捉鳖”行动，赵樽昨夜做的事自然不止这一桩。想要把居庸关变成了个“瓮”，把老奸巨猾的东方青玄困在里面，首先便要切断他的后方补给。他派出的红刺特战队早已绕过人迹罕至的深山野岭，扑向了兀良汗到居庸关的补给之路，也倨天险之便，阻住了东方青玄北逃的路。

如风为难地抿着嘴巴，看了城下的赵樽一眼。

兀良汗的将校都知道如风是大汗身边之人。

“好大的胆子，你不怕我喊人？”

他是如风。但在兀良汗，无人知晓他的本名。

抬着出去的，只能是尸体。

如风低头，恭喜的拱手，也退了下去。

但凡能够和平解决，就没有人愿意流血牺牲。故而，在接下来的等待时间里，场上是安静的，也是轻松的。晋军将士都希望兀良汗能老老实实滚出居庸关，而不需要自己真刀真枪地再去拼杀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