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14章 江南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无论走过多少地方,看过多少壮丽美景,江南的春天总是令人无法忘怀。
小喜抱着孩子站在扬州城下,一个多月路上的风霜在这一刻被春风吹拂走了,料峭中带着些许的花香。
小喜与商队是在上一个城池分开的,与商队并未有多言语便分开了。在城中花三文钱与其他人一起乘坐马车到达了扬州城。
现在的自己已经走不动了,低头看着怀中的孩子,小喜用脸颊蹭了蹭:“小满,我们以后在这安家”。
现在的扬州城尚未有后世的繁华,还没有商业重镇的迹象,不过也有些商旅在此歇脚。
城外田埂纵横交错,城内矮房林立。小喜按照自己打听过来的信息前往县衙内。
站在县衙外的兵甲朱璋看到一个面部蜡黄的妇人抱着孩子站在门口,便走上前询问:“这位大姐,是否有事?”
小喜看着朱璋说道:“小哥,我本是北方人,逃难到南方投奔亲戚,然而路上听说亲戚已不在世,考虑怀中的幼儿,便打算在此城住下”。
朱璋为人心善,看得出妇人与幼儿一路风尘仆仆,很不容易,便问道:“是想找地方住宿么?”
“不,想买个小院长期居住,不想再东奔西走了”,小喜笑了笑回道。
朱璋看着小喜的笑容,一时竟有些愣神。面前的女子明明样貌一般,无特殊之处,但说话自有一番韵味,笑起来时眼波流动,眼神透亮,感觉在其面前无所遁形。
朱璋回神,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这本不是自己职责,但想到该女子进府衙后会碰到的一层层剥削,便低声说道:“大姐,如果不着急的话,可以先找个地方住下。房屋一时半会儿是定不下来的,如果您信任我,我明日休沐,可以陪您一起去找下,确定后再来县衙办手续”。
小喜打量了下眼前这个小伙子,前世的自己阅人无数,接收到了朱璋的好意。便也不推辞,点头应是,继而询问何处适合住宿。
朱璋指了个方向,说了大致的位置和店名悦来客栈,并说可以报他的名字,店家会对小喜多有照拂的,而自己还在岗位上,不得擅自离开。
小喜对他微墩身表达谢意,便抱着孩子前往最近的悦来客栈。她曾了解过大夏国的律法,她不是本地人,只能通过当地县衙去购买房屋。对于买房一事,也做好了被层层剥削的准备。但今日运气佳,倒是碰到了好心人。
小喜向悦来客栈的店家先是说明来意,店家是一个老实的中年女人,相谈的过程中了解到在后屋厨房掌厨的是她的丈夫,一家人守着这个店。
“你可以叫我翠花,我这里住店一晚两文钱,包食宿,先交钱后住店”,这个价格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
“翠花姐,我是朱璋小哥介绍过来的,店家能否便宜些?”小喜看着店家说道。
“哦?那就一文,他经常帮我们这些乡亲的”,店家又打量下小喜,抱着孩子,可能是朱璋的远房亲戚?转头向后厨大喊:“当家的,煮点米糊糊”,后厨随即传来声音:“啥?米糊糊?”
翠花声音洪亮,笑道:“对,还在襁褓的小娃娃吃的”。
“好嘞”,翠花丈夫声如洪钟。
“谢谢翠花姐”,小喜对着翠花笑了笑,便低头抱着孩子找了个地方坐下。
“小妞子笑起来怪好看的”,翠花嘀咕着,看了看她怀中的孩子,问道:“是女娃还是男娃?”
“女娃”,小喜抬头回道,这时外面有客进来,小喜看着翠花去招呼了,便低头跟小满说话。
小满很乖,这一路很少哭泣,偶尔会向小喜表达需求,小喜及时回应,她也便不吵闹,否则小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熬过来。和小满的日夜相处,似乎找到了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小喜摸了摸小满的小手。
后厨一个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将一碗米糊糊端过来,小喜想伸手接过,中年男人让了下说:“烫,我来”,便将米糊放至桌上,小喜对着他说了声谢谢,中年男人憨憨一笑便回厨房继续忙活了。
夜晚,小喜将小满清洗干净穿好衣服,放至床上。自己就着剩余的水擦了擦,脸上的特殊的药泥很管用,这些时日仅退了一些,小喜打算让它慢慢褪去,这样别人只以为自己的脸部之前是被北方的风霜吹伤了。
第二日,小喜抱着小满下楼吃早饭,小满想要吃白面馒头,小喜便掰了些给她慢慢咀嚼。
朱璋一早收拾妥当,吃完早膳便来到了悦来客栈。一进门,一眼便看到了小喜在跟孩子慢慢地安静吃饭。窗外和煦的阳光屡屡照进来,让人感觉暖暖的,心里也暖暖的。
“来了,朱爷”,翠花看到朱璋招呼了一声,朱璋回神应了声。
小喜听到,抬头看向了朱璋,便对朱璋笑了笑。
明明这么艰辛地一路奔波带着娃,但这个女子却这么爱笑,朱璋也不知为何,看着小喜,就觉得心情愉悦。
“朱爷吃了么?”翠花的丈夫张公甫从后厨中送餐出来,看到朱璋热情地问道。
“吃了,不用管我,忙你们的吧”,朱璋对着张公甫点点头,便走向了小喜,在旁边的位置上坐下等她娘俩吃完。
看小满吃的差不多了,小喜看向朱璋:“麻烦您了”,不说时间不说何事,因为小喜知道,朱璋将是她在此城的第一个朋友,更现实点是第一个人脉,今日麻烦,以后也会麻烦。
朱璋摇了摇头,询问是否还需要做什么准备,小喜回道去楼上拿下包裹便可走了。
看小喜抱着孩子上楼,翠花正打着算盘,朱璋走近伸手敲了敲桌子,问道:“收了她多少钱?”,翠花讨好地回道:“就一文,不敢多收”,朱璋点头,等小喜下来后两人便离开悦来客栈。
朱璋自小在扬州城长大,他知道附近哪里有价格合适的房子。他不也喜欢小喜过于劳累,便带着她们直奔卖房的人家。两人看了几户,最终选择了一户人家的房屋。房子主人的儿孙都去京都发展了,已在京定居,没有回来的打算,想着房子在,老人家不肯走,便想着着急处理掉,将老人带去京都繁华之地颐养天年。而这个老宅面积不大,三间屋子加个院子,内部的桌椅板凳、碗筷细软等连卖带送,全部买断也只需要三两银子。
双方敲定了价格,直接去县衙办理了过户交接手续,因是朱璋带人过来,县衙例行公事,仅收取了名目上的办事费用三文钱。
朱璋又帮着小喜简单地收拾下房子,原先的老人家爱干净,倒也不需要怎么收拾。
一阵忙碌,小喜感激地拿出十文钱递给朱璋:“钱不多,买水喝”。
朱璋直接推回去,说道:“我帮你是我自愿的,不需要谢礼”。
“那我安顿妥当后,请你吃饭”,小喜也是爽快。
“好”,朱璋开怀,跟小喜再交代了几句,有事可以跟邻居说,他们会找他过来的,随即跟小喜告别。退出小院后,帮小喜关上院门。
夜晚来临
小喜熟练地做饭、烧水,给娃和自己洗漱。
用前主家留下来的细软在大床上围成了个圈,让小满在里面玩耍,自己则在房中好好地洗了个热水澡。
小院中有口小井,井口用重石盖住,院中的储水缸已经被朱璋打满了水。小喜动作迅速地洗了脏衣服,听着房内无什么声响,便将衣服直接晾晒在院中。进屋看看,小满已经睡着了。小喜将其摆正,盖上被子,摸了摸小满的小手。
出了房门,走到院中,就着月光看着院中的景象。
院中比较干净,没什么杂草。小喜想,前房主是个爱干净的勤快人。可能自己这辈子前半生的厄运已经远离,后半生的运气开始运转了,这座扬州城,很适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