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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28章 两清
第二十八章 两清
“那好。王大富,你刚才说马卓他爹马福来也欠你钱,要拿来抵账,字据呢?拿出来我看看。”
钱大队长又转向王大富。
王大富连忙从怀里掏出几张被捏得皱巴巴的纸条,递了过去。
钱大队长接过来一张张看,日期都是最近这一两年的,数额有大有小,十几块、二十块的都有,他心里默算了一下,加起来怕是得有一百五六十块。
围观的村民们看到这里,都忍不住发出一阵低低的议论声和抽气声。
“啧啧,这挨千刀的,真不是个东西,留下这么多烂账!”
“这赌钱真是害死人!把老婆孩子坑苦了!”
“三百七十块!我的老天爷!马卓这傻小子咋弄来这么多钱的?他哪来这么大本事?”
“谁知道呢,你看李成明他们那怂样,一个个跟蔫了的黄瓜似的,八成是昨天晚上被马卓这小子给拾掇怕了,不然能乖乖掏钱?”
钱大队长拿着两边的欠条,心里也犯了难。
一边是李成明他们欠马卓的“人参钱”,有凭有据,赖不掉;另一边是马福来欠王大富的赌债,也是白纸黑字,画了押的。
这抵账,按理说是可以抵,但马福来那赌债是怎么来的,村里明眼人心里都有数,王大富他们设局坑人、放印子钱的事儿,村里早就传得风言风语的,只是没人敢明着说罢了。
他沉吟了一下,手指头轻轻敲着那些欠条,最后看向马卓。
“马卓,你爹欠王大富这赌债,你看,这账要怎么算才合适?”
马卓面色平静:“钱大队长,我爹欠下的钱,做儿子的认。父债子还,天经地义。”
“但这赌债是怎么来的,王大富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他这字据上零零总总加起来一百五六十块,里头的水分有多大,怕是他自己都算不清了。”
“咱们也不说那些虚头巴脑的,就按这字据上的算。”
“不过,我听村里人说过,当初他设局,连哄带骗,坑蒙拐骗,就为了图我家那几间破房和几亩薄地。”
“真要掰扯起来,我爹实际从他那儿输掉的钱,怕是连这字据上的一半都不到!”
这话一说出来,王大富像是被人当众扒了裤子,急忙跳着脚辩解:“你,你小子别瞎说八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呢!你想赖账不成!”
“行了!你给我闭嘴!”
钱大队长厉声打断了王大富的狡辩,狠狠瞪了他一眼:“马福来欠下的赌债,确实不光彩!”
“王大富,你也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当初是怎么回事,队里不少人都看在眼里呢!你那点勾当,别以为没人知道!”
他顿了顿,心里快速盘算了一下,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这样吧,马福来欠下的赌债,字据都在这儿,咱们也不能全不认,但也不能按你这黑心账全认!”
“咱们取个整,就算他一百块!就当是你王大富倒霉,遇上马福来这么个赌鬼,也算是给你个教训!”
“用这一百块,抵你们七个人欠马卓那三百七十块里头。”
“剩下的二百七十块,你们现在就拿出来,当着大家伙儿的面,给了马卓。”
“这事儿就算两清了!新账旧账一笔勾销!以后谁也别再提这茬了!你们看怎么样?”
这个处理,算是各打五十大板,又明显偏向了马卓这边。
承认了赌债的存在,但直接砍掉了近三分之一,打了个大大的折扣,也算是对王大富他们设局坑人的一种不点名的惩罚。
李成明和王大富对视了一眼,心里头都在滴血,觉得还是亏大了,但总比全额还三百七要强点。
而且钱大队长都发话了,当着这么多社员的面,他们要是再敢犟嘴,那就是不给大队长面子,以后在村里更没法混了。
两人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捏着鼻子认了。
“行,就按钱大队长说的办。”
李成明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他从口袋里极其不情愿地掏出那沓准备好的、还带着体温的钱,手指头哆嗦着,数出二百七十块,递给了马卓。
那钱在他手里点了一遍又一遍,像是黏在手上似的,他才极其不舍地松开了手。
马卓面无表情地接过钱,当着钱大队长的面,也手指翻飞,哗啦啦地点了点数,确认无误后,才揣进了怀里。
然后,他把那七张李成明他们写的欠条递还给钱大队长。
钱大队长接过欠条,又从王大富手里把那几张马福来写的赌债欠条也要了过来,当着所有围观村民的面,从兜里掏出火柴“刺啦”一声划着,把两边的欠条凑在一起,点着了火。
橘红色的火焰舔 舐着纸张,很快就把那些代表着债务和恩怨的纸条都烧成了灰烬,随风飘散。
“好了!账两清了!以后谁也不欠谁的了!”
钱大队长拍了拍手,对着还愣着的众人道:“都散了吧!散了吧!大晚上的,天都这么晚了,别都围在这儿了!该回家睡觉的回家睡觉去!”
李成明和王大富几个,如同斗败了的公鸡,一个个垂头丧气,灰溜溜地带着剩下的几个倒霉蛋,夹着尾巴走了,连个屁都不敢再放。
围观的村民们却没立刻散去,还在那儿交头接耳,嗡嗡嗡地议论个没完,跟炸了锅似的。
大家伙儿议论的焦点,自然是今天这出乎意料的反转主角——马卓。
“看见没?看见没?马卓这傻小子,是真的开窍了!说话办事,那叫一个条理清楚!脑子灵光得很呐!”
“是啊,谁说不是呢!以前看着傻乎乎的,现在跟换了个人似的!啧啧,真是邪了门了!”
“一个人就把李成明、王大富他们七八个村霸给拾掇得服服帖帖的,还倒找回来二百七十块钱!我的乖乖!这本事可不小!”
“看来老天爷还是开眼的,张显菊这苦命的女人,这下总算是熬出头了,往后有好日子过了!”
当然,这些羡慕惊叹和议论声中,也难免夹杂着一些不那么中听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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